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六〇


  律師又把駕駛執照琢磨了幾分鐘。「你在這兒等一等。」他突然說,站起來就走。

  他穿過房子,進入房子後半部作為他事務所的那塊地方,那兒有門供委託他訴訟的人從後面一條街出入。他直接走進辦公室,打開牆壁上的保險櫃,取出一個厚厚的本子,一頁一頁地翻閱。

  他偶爾聽說過約希姆·艾伯哈特這個名字,卻從來沒見過面。他不能完全肯定艾伯哈特在党衛軍中的最後軍銜是什麼。那本書證實了這封信。約希姆·艾伯哈特是一九四五年一月十日被提升為部隊党衛軍上校的。他又翻了幾頁,核對柯爾布的情況。同姓的有七個,但名叫羅爾夫·根塞的只有一個。一九四五年四月是上士,生於一九二五年六月十八日。他把本子合起來,放回原處,把保險櫃鎖好,然後穿過房子,回到起居室。他的客人仍然局促不安地坐在靠背椅上。

  他又坐下:「我不大可能幫助你。這你是明白的,是嗎?」

  密勒咬了一下嘴唇,點點頭:「我沒有地方可去了,先生。當他們開始追捕我的時候,我向艾伯哈特求救。他給我這封信,讓我來找你。他說,如果你不能幫助我,那就誰也幫不了啦。」

  律師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仰視著天花板。「我覺得奇怪,如果他要和我談話,他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給我。」

  他頗有所思地說,然後他明顯地等著答話。

  「也許他不想在電話裡談這樣的事情。」密勒滿懷希望地提示說。

  律師傲慢地瞧了他一眼,「那是可能的,」他簡短地說,「你最好告訴我,首先你是怎麼招來這個麻煩的。」

  「哦,是的。好先生,我是說,我被這個人認出來了。後來他們說,他們就要來抓我。所以我跑出來了,不是嗎?我是說,我只好跑出來了。」

  律師歎了一口氣,「從頭說起,」他厭倦地說,「誰認出你了,認出你什麼?」

  密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吧,先生。我原來住在不來梅,在那兒生活,在那兒工作,一直到出事的那一天,都是給艾伯哈特先生工作的,在麵包房裡。哦,大約四個月前,有一天,我正在街上走,突然得了急病,我感到特別難受,肚子痛。反正我一定是昏過去了,暈倒在人行道上。他們就把我送進醫院。」

  「哪個醫院?」

  「不來梅陸軍醫院,先生。他們作了一些化驗,說我得了癌,在腸子裡。我想就是那個病,懂嗎?」

  「通常就是那種病。」律師冷淡地說。

  「是啊,我也是那麼想的,先生。好在病還只是初期,發現得早。反正他們讓我吃藥,不給我動手術。過了一些時候,病情就逐漸好轉。」

  「依我看,你真是個走運的人。這些跟被人認出來又有什麼相干呢?」

  「哦,就是這個醫院的看護兵,懂嗎?他是猶太人,老看著我。每當他值班時,他的眼睛總是盯著我。那是一種奇特的眼光,懂嗎?我給搞得煩透了,就是他老看著我的那付樣子,就那麼一付「我認識你」的表情。我並不認識他,但總覺得他認識我。」

  「繼續講下去。」律師顯得越聽越感興趣了。

  「大約一個月前,他們說我可以轉院了,接著就把我轉到一個療養所去。那裡的費用是由麵包房的雇員保險基金支付的。哦,在我離開不來梅陸軍醫院之前,我想起來了,我說的是那個猶太看護兵。我花了好幾個星期才回憶起來,他是伏洛森堡的一個囚犯。」

  律師唰的一下挺直身子,「你在伏洛森堡待過?」

  「是的,我正要告訴你,不是嗎?我是說,先生,就從那時起,我記起了這個醫院看護兵。我在不來梅醫院找到了他的名字。我們在伏洛森堡絞死了圖謀殺害元首的卡納利斯海軍上將和其它軍官後,一幫奉我們的命令去焚屍的猶太人囚徒裡就有他在內。」

  律師又注視著他:「你參加了對卡納利斯等一夥的處決?」

  密勒聳聳肩膀,「行刑隊是我指揮的,」他直截了當地說,「哦,他們都是叛徒,不是嗎?他們想要謀殺元首。」

  律師笑了笑:「我親愛的朋友,我不是在責怪你。他們當然都是叛徒,卡納利斯甚至給盟軍送過情報。那些陸軍豬玀從將軍開始全是叛徒。我真沒想到會遇見處死他們的人。」

  密勒怯懦地露齒一笑:「問題是,警察就為了這件事要逮捕我。我的意思是說,幹掉猶太人是一回事,可是現在好多人說卡納利斯和那一夥——說他們都是什麼英雄。」

  律師點點頭:「是啊,德國現政權肯定要和你為難的。你再繼續講你的事。」

  「我轉到療養所去以後,再也沒見到那個猶太看護兵。上個星期五,我在療養所接到一個電話。我以為是麵包房打來的,但是對方不肯報姓名,只是說他能夠瞭解正在發生的情況,有人已把我的情況通知路德維希堡的那些豬玀,正在準備拘票,要逮捕我。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從他的口氣聽來,他似乎頗有根據,是一種官方人士的聲調。你懂得我說的意思嗎,先生?」

  律師點頭表示已經聽懂:「很可能是一個在不來梅警察部隊中的朋友。你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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