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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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時,彼得從一個轟炸時被疏散去的鄉村農場回到這個被破壞了的城市,在瓦礫和廢墟中長大成人。他最喜歡去玩的地方就是阿爾托納區這個沿河的漁港。他喜歡漁人,這些粗獷、和藹,發散著瀝青、海鹽和強烈的煙草氣味的人。他想起了裡加的愛德華·羅施曼,並且奇怪怎麼同一個國家會培育出他們兩種不同的人來。 他的思想轉回到陶伯身上,又考慮起當前的問題。他能在什麼地方遇見他的朋友馬克斯呢?密勒知道還差點什麼,但又說不具體。一直到他回到車上開到阿爾托納火車站附近停下來加油時,才得到了答案。這是常見的那種靈機一動。 管油泵的人說,高級汽油漲價了。為了跟顧客找話說,他又加上一句,說這些天來錢越來越薄了。他進去拿找零,剩下密勒睜大眼瞪著打開了的錢包。 錢,陶伯從哪兒弄到他的錢呢?他沒有工作。他拒絕接受德國政府的任何賠償。可是他按時交付房租,而且一定還剩下一些來吃飯。他才五十六歲,所以他不可能領養老金,但是他大概會領取喪失工作能力的生活津貼,很可能領的。 密勒把找零放進口袋,發動了他的「美洲虎」,開到阿爾托納區郵局。他走到標著「年金津貼」字樣的窗口跟前。 「請問,領年金的人什麼時候來領款?」他向鐵格後面的胖小姐問道。 「當然是月底。」她說。 「那要碰上是星期六,怎麼辦?」 「週末例外。這個月月底正碰上星期五,就是後天。」 「包括那些領喪失工作能力的生活津貼的人嗎?」他問。 「每一個有資格領年金津貼的人都在月底最後一天取款。」 「在這兒,這個窗口嗎?」 「住在阿爾托納區的人就是在這兒取。」這個婦女回答。 「在什麼時間呢?」 「一開門就開始。」 「謝謝你。」 星期五的早晨,密勒回到這兒。他望著老頭老太太們排著隊在郵局開門時開始顛巍巍地進了門。他靠對面的牆站著,觀察他們出門後的去向。許多人白髮蒼蒼,但是絕大多數都戴著帽子禦寒。天氣又轉乾燥了,晴朗,但是寒冷徹骨。快十一點時,一個滿頭白髮亮晶晶像團絲棉似的老人從郵局的門裡走出來,數著他的錢,查明沒錯,把它放進裡面口袋,向四圍看了看,彷佛在找什麼人。幾分鐘過後,他轉過身開始緩慢地走開去。在拐彎處,他又四下張望,然後朝河岸方向的博物館街走去。密勒離開牆尾隨著他。 老人花了二十分鐘才走完濱河道到達易北河之前的半哩路,然後他拐上河岸,跨過草地,在一張條凳上坐了下來。 密勒從後面緩緩走近他。 「是馬克斯先生嗎?」 密勒繞過條凳的一端走來,這時老人轉過臉來。他沒有表現出驚訝,好像他經常被完全陌生的人認出來似的。 「是的,」他嚴肅地說,「我是馬克斯。」 「我叫密勒。」 馬克斯嚴肅地斜著頭聽著,默不作答。 「你在等候陶伯先生嗎?」 「是的,我是在等他。」老人一點也不詫異地說。 「我可以坐下嗎?」 「請吧。」 密勒坐在他的旁邊,所以他們兩人都面向著易北河了。 一艘巨大的從橫濱開來的貨輪「香田丸」在潮水中正放慢速度順流而下。 「恐怕陶伯先生已經死啦。」 老人睜眼盯住這艘駛過的輪船。他既沒有表示悲哀也沒有表示驚訝,彷佛這種消息是司空見慣的,也許確實如此。 「噢。」他說。 密勒扼要地告訴他上星期五晚上所發生的事。「你好像不覺得奇怪。他是自殺的。」 「毫不奇怪,」馬克斯說,「他是一個很不幸的人。」 「你知道,他留下了一本日記。」 「是的,他有一次跟我說起過。」 「你讀過嗎?」密勒問。 「沒有,他不讓任何人讀,但是他跟我提起過。」 「日記記述的是戰爭時期他在裡加度過的那段時間。」 「是的,他告訴我他曾經在裡加待過。」 「你也在裡加待過嗎?」 這個人轉過臉,用那雙哀傷的衰老的眼睛瞧著他。「沒有,我是在達豪。」 「喏,馬克斯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的朋友在他的日記裡提到過一個人,一個党衛軍軍官叫做羅施曼的,愛德華·羅施曼上尉。他曾經向你提起過他嗎?」 「我?是的,他告訴過我有關羅施曼的事。那就是使他活下去的真正理由,希望有一天為揭發羅施曼提供人證。」 「他在日記中是那麼說的,我在他死後讀過,我是新聞記者,我要設法找到羅施曼,檢舉他。你明白嗎?」 「明白。」 「但是,假如羅施曼已經死了,那就沒有必要了。你能記得起陶伯先生知不知道羅施曼是否還活著,並且還是自由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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