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缺少技術。」麥克裡迪表示同意。他透過有機玻璃看到朝他們撲面而來的塵土飛揚的機場。跑道的左邊有三座建築物:一座用鐵浪板皮製成的機庫、一座蓋著紅色鐵皮瓦的低矮的倉庫(用做接待廳)和一座上面飄著一面英國國旗的白色方形房子——警察的棚屋。在接待倉庫外面,一個穿著短袖海灘襯衫的身影正與一個穿著汗衫短褲的人在說話。棕櫚樹從賽斯納的兩邊升了上來,這架小型飛機砰地一聲開始與下面的礫石發生了摩擦。建築物朝後面疾駛而過。飛行員讓前輪也著了地,並拉起了翼襟。在跑道的遠處,他把機頭調過來開始滑行回來。

  ***

  「是啊,我記得那架飛機。後來當我聽說那幾個可憐的人死了時,我害怕極了。」

  法瓦羅已經找到了上星期五為那架那伐鶴飛機裝載的行李員。他的名字叫本,每次都是他裝卸行李。這是他的工作。與大多數島民那樣,他無拘無束,誠實樸素,願意談論。法瓦羅取出一張照片。

  「你見過這個人嗎?」

  「見過。他當時在向飛機的主人請求搭機去基韋斯特。」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就站在我身邊嘛。」本說。

  「他看上去是不是很擔憂、很焦急、很匆忙?」

  「換了你也會那樣的,先生。他告訴飛機的主人說他的老婆打電話給他說是兒子病了。那姑娘說,這是急事,他們應該幫他。於是那位主人說可以把他帶到基韋斯特。」

  「當時旁邊還有其它人吧?」

  本想了一會兒。

  「只有另一個人在幫著裝那些箱子。」他說,「我認為是由那位主人所雇用的。」

  「他長得怎麼樣?就是另一個裝卸工。」

  「以前從沒見過。」本說,「是黑人,但不是來自于陽光島,身穿色彩鮮明的襯衫,戴著黑色太陽眼鏡,一句話也沒說過。」

  ***

  那架賽斯納輕型飛機隆隆響著滑行到了海關倉庫邊。這兩個人都用手捂住了眼睛,以擋住飛揚的灰沙。一個身材中等,臉面皺巴巴的男人走下飛機,從行李艙內取出一隻旅行袋和公文箱,退到後面,朝飛行員揮手道別後,進入了那座倉庫。

  法瓦羅憂慮了。朱利奧·戈麥茲不撒謊。但他既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他肯定是急於搭上這班飛機回到邁阿密的家中。但為什麼呢?對同伴非常瞭解的法瓦羅深信朱利奧·戈麥茲是受到了威脅。那顆炸彈不是針對克林格,而是針對戈麥茲的。他謝過本,走向等待著他的那輛出租車。當他坐進後,一個英國聲音在他旁邊說:「對不起,能否讓我搭車進城鎮。出租車停靠點一輛車也沒有。」

  是從賽斯納飛機上下來的那個人。

  「可以,」法瓦羅說,「坐上來吧。」

  「謝謝!」英國人說,一邊把他的旅行包放進汽車的行李箱。在進城去的五分鐘路程上,他作了自我介紹。

  「我叫法蘭克·狄龍。」他說。

  「埃迪·法瓦羅。」美國人說,「你是來這裡釣魚的吧?」

  「哦,不,不是這樣。我來這裡是想安安靜靜地休假。」

  「休不成了,」法瓦羅說,「這裡出了個大亂子。倫敦一大幫偵探馬上要過來了,還有一大群記者。昨天晚上有人把總督槍殺在他的花園裡了。

  「天哪!」英國人說。他看上去真的震驚了。

  法瓦羅在後甲板旅館的臺階下讓他下了車,打發了出租車後,他穿過小巷步行走向幾百碼遠的麥克唐納夫人的寄宿房。在議會廣場對面,一個大個子男人站在一輛平板卡車的後部在向一群安靜的公民發表演說。是利文斯通先生本人。法瓦羅聽到了他那洪亮的演講。

  「我說,父老鄉親們,你們應該分享這些島嶼的財富。你們應該分享從海洋裡捕獲的魚蝦,你們應該分享那些建在山丘上的富人們的漂亮的房子,你們應該分享……」

  人群似乎不是十分熱情。卡車的旁邊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們曾在午飯時在後甲板旅館裡撕下約翰遜的海報換上他們的。人群中還混雜著幾個類似的人,正準備開始歡呼。但他們的歡呼沒有得到響應。法瓦羅繼續走路,這次麥克唐納夫人在家裡。

  ***

  六點差二十分時,德斯蒙·漢納降落在陽光島上的那座簡易機場裡。這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另四架輕型飛機及時趕在天光褪盡之前返回拿騷去了。它們卸下的貨物是BBC電視攝影組、獨立電視臺攝影組、與《星期日郵報》合租一架飛機的《星期日時報》記者,還有英國衛星廣播公司的記者薩布琳娜·坦南特及其採訪小組。

  漢納、帕克、班尼斯特和四名巴哈馬警官在機場受到了哈弗斯托克中尉和瓊斯警長的迎接,前者穿著一套奶油色的熱帶地區西服,後者穿著制服。由於這是一個難得的賺取美元的機會,普雷桑斯港的兩輛出租車都來了,此外,兩輛小麵包車也來了。這些汽車全都塞滿了。

  待到辦完手續,車隊抵達後甲板旅館之時,夜幕已經降臨了。漢納宣佈不準備在手電筒照耀下開始調查取證,但他要求在政府辦公室的值班警衛應該通宵維持著。瓊斯警長對於能與來自蘇格蘭場的真正的探長一起工作而感到非常榮幸,他大聲向他的部下喊出了命令。

  漢納感到累了。這些島嶼上也許才六點剛過,但他的生物鐘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而且他是早上四點起床的。他與帕克和哈弗斯托克一起單獨吃晚飯,這使他獲得了關於前一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第一手數據。然後他就上床睡覺了。

  新聞媒介準確無誤地、快速地找到了那座酒吧。於是酒類飲料點了許多,也喝了許多。在執行國外採訪任務時各媒體之間通常的那種開心逗笑越來越熱鬧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身著皺巴巴的熱帶地區襯衫的男人坐在酒吧的一隅,正獨自飲酒並傾聽著他們的閒聊。

  ***

  「離開這裡後他去了哪裡?」埃迪·法瓦羅問。他坐在麥克唐納夫人的廚房桌子邊,而這位好心的老太太把她燒制的海螺雜燴端了上來。

  「他去了後甲板旅館喝啤酒。」她說。

  「他是不是很開心?」

  她那輕快的歌聲般的話音充滿了廚房。

  「保佑你,法瓦羅先生,他是一個快樂的人。我在給他燒烤一條做晚餐的漂亮的魚。他說他會在八點鐘回來。我告訴他不要太晚回來,要不魚就不好吃了,還會變硬。他笑著說他會準時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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