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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湯姆·羅斯從後花園走過來了。他的臉上只有禮貌的詢問神色,沒有其它表情,其實他認出了這個人。兩星期之前跟在他後面從的黎波裡到瓦萊塔,然後又送他登上去塞浦路斯航班的那條尾巴。

  「找誰?」他說。

  「羅斯先生嗎?」

  「是的。」

  「我帶來了阿齊茲先生的一條信息。」他的英語較好,但說得太仔細了,因此不夠流利。他把用心記住的那條信息背誦出來了。

  「你的貨物將到達不來梅港。三隻木箱,全都標著辦公設備。憑你的正常簽字放貨。堆存在羅斯曼街諾伊堡倉庫的〇九排貨位裡。你必須在到貨後二十四小時內提取。否則它們將會消失。清楚了嗎?」

  羅斯重複了一下確切的地址,用心記在了腦子裡。年輕人鑽回到他自己的汽車裡。

  「還有一件事。什麼時候?哪一天?」

  「哦,對。二十四日,貨物將在二十四日中午抵達。」

  他驅車離開了,留下羅斯張大了嘴巴。幾分鐘之後,羅斯經檢查沒發現尾巴後,匆匆跑到村裡去打公用電話。他自己的電話仍被竊聽著,專家們已經確認了,但仍讓它在短期之內保持現狀。

  「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二十四日?」麥克裡迪已經是第十次發火了,「這只剩下三天了,只有三天該死的日子了。」

  「馬奧尼還在原來的地方嗎?」羅斯問道。他已經在麥克裡迪的堅持下駕車到了倫敦,在秘情局的其中一座安全房——即切爾西的一套公寓房裡見面了。把羅斯帶到世紀大廈去仍然是不安全的——正式地說,他仍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是的,馬奧尼仍滯留在阿波羅尼亞旅館的酒吧裡,仍與他的行動小組在一起,仍等待著曼蘇爾的消息,仍被我的盯梢員們監視著。」

  他已經推算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利比亞人說的二十四日是一個謊言,是對羅斯的又一次考驗,以觀看警察是否會去襲擊那座諾伊堡倉庫。在這種情況下,曼蘇爾還有時間把船舶改港。第二種可能是他,麥克裡迪,已經被騙了。馬奧尼及其行動小組是誘餌,他們很可能並不知道事情的底細。

  有一件事他是確定的:任何一艘船舶無法在三天之內從塞浦路斯經的黎波裡或錫爾特抵達不來梅港。當羅斯還在驅車趕赴倫敦時,麥克裡迪就已經向位於迪本廣場的勞氏航運情報所的朋友諮詢過了。那人說得很肯定。船舶從帕福斯行駛到的黎波裡或錫爾特需一天。裝貨又需一天,或許一天一夜。再需兩天時間航行到直布羅陀和四、五天時間抵達德國北方。總共至少七天,很可能需八天時間。

  所以,要麼是對羅斯的一次考驗,要麼是那艘軍火船已經航行在海上了。根據勞氏航運情報所那個人的說法,要在二十四日掛靠不來梅港,船舶現在必須航行在裡斯本以西的大西洋上,朝北駛離菲尼斯泰爾。

  勞氏航運情報所正在核查那些從地中海港口出發、在二十四日預抵不來梅港的船名。電話響起來了,是那位航運專家打來的。

  「沒有那種船,」他說,「從地中海出發的船沒有二十四日預抵的,你肯定是搞錯了。」

  是一次復仇呢,麥克裡迪想。在哈基姆·曼蘇爾的這個陰謀中,他遇到了另一位遊戲大師。他轉向羅斯,「除了馬奧尼和他的隊員,在那家旅館裡是否還有任何人聞出了愛爾蘭共和軍的味道?」羅斯搖搖頭。

  「恐怕只能回到照相冊上去了,」麥克裡迪說,「一遍一遍地翻閱那些照片。如出現你待在的黎波裡、馬耳他和塞浦路斯期間你所發現過的任何臉面,立即通知我。我把這些相冊留給你。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去辦。」

  ***

  麥克裡迪沒向世紀大廈報告就直接求助於美國人了。時間太緊張了,根本無法通過正常渠道辦事。他去見了在格羅斯文納廣場的中情局情報站長。仍然是威廉·卡弗。

  「嗯,朋友,這個我不知道,山姆。改變人造衛星的軌跡沒那麼容易。你不能使用一架『獵人』嗎?」

  英國皇家空軍的獵人偵察機能拍攝到在海上航行船舶的高清晰度照片,但它們必須飛得很低才行,這樣會被對方發現。再加上沒能提供精確的緯度,它們必須在一個大範圍內多次來回飛行。

  麥克裡迪長久地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如果他知道那批貨物已經上了路,且已經交到了愛爾蘭共和軍的手中,他將根據在卡紮菲帳篷裡那位醫生的報告,不失時機地向中情局警告他們的駐倫敦大使已經危在旦夕。

  但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關注著阻止那批軍火的發運。現在,在需要中情局幫助時,他扔出了他的重磅炸彈。

  威廉·卡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好像受到了噴氣的彈射。他們兩人都知道,除了一名美國大使在英國遭殺戮所引起的災難之外,撒切爾首相是不會輕易原諒中情局允許查利·普賴斯大使發生三長兩短的。

  「就讓那顆該死的人造衛星聽你指揮吧,」卡弗說,「但以後這種事情你必須早點告訴我。」

  ***

  當羅斯疲倦地從頭看閱第一本相冊,即早期的那些相片時,已經差不多是半夜了。與他坐在一起的是來自世紀大廈的一名照片專家。房間裡還放著一台幻燈機和一塊布幕,可把照片投影到布幕上,並可對臉面進行修改。

  臨近午夜一點鐘時,羅斯停頓下來。

  「這一張,」他說,「你能把它在布幕上顯示出來嗎?」

  那張臉面差不多佔據了一道牆面。

  「別傻了,」麥克裡迪說,「他多年前就已經退出了。只是曾經參與過,開小差退出了。」

  那張臉在回視著,在寬邊眼鏡後面的是一雙疲憊的眼睛,皺著的眉頭上方是鐵灰色的頭髮。

  「去掉眼鏡,」羅斯說,「給他配上棕色隱型鏡片。」

  那位專家作了調整。眼鏡不見了,眼睛由藍色變成了棕色。

  「這張照片有幾年了?」

  「大概十年吧。」那專業技術人員說。

  「給他加上十歲。稀疏頭髮,增加皺紋,搞成雙層下巴。」

  專業人員按他的要求做了。現在照片裡的那個人看上去約有七十歲了。

  「把頭髮搞成烏黑發亮,染髮。」

  稀疏的灰頭髮成了深沉的黑髮。羅斯吹起了口哨。

  「獨自坐在露臺的那個角落裡,」他說,「在阿波羅尼亞旅館裡。不與任何人說話,孤身一人。」

  「他的名字叫史蒂芬·約翰遜,前愛爾蘭共和軍總參謀長,曾是愛爾蘭共和軍的一名老軍人,二十年以前,」麥克裡迪說,「在與年輕一代就政策事宜發生一場激烈的爭吵以後,在十年前退出了整個組織。他現年六十五歲。在克萊爾縣出售農業機械,看在上帝的份上。」

  羅斯微笑了。

  「曾是一名王牌戰士,吵過一架,憤而退出,受到冷落,不願與內部的那些人接近——是否回想起你所知道的任何人?」

  「羅斯先生,有時候你也有點小聰明呢。」麥克裡迪承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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