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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羅斯歎了一口氣。有兩次他還以為她也許隱藏著什麼秘密。現在讀到了她的紙條,他明白他在開始時的猜想是對的,即她只是一位平民。他也有他的生活、他的鄉間房舍、他的寫作生涯和他的妻子尼基。突然間,他很想見到尼基。

  當羅斯駕車返回尼科西亞機場去時,他猜測那兩名特空團中士會跟在他身後的某個地方。確實如此。但麥克裡迪沒有。通過駐尼科西亞的情報站長,麥克裡迪發現皇家空軍的一架通訊航班要飛回英國威爾特郡萊納姆,這比英國航空公司的定期航班提早起飛,於是他坐了上去。

  快到中午時,羅斯也坐在飛機上,他朝舷窗望出去,見到綿延起伏的一大片特羅多斯山脈從機翼下往後退去了。他想起了莫妮卡,想起了仍倚靠在吧台邊的馬奧尼,想起了曼蘇爾,對於能夠回家去他感到由衷的高興。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英格蘭格羅斯特郡的綠色田野比東地中海這口大煮鍋要安全得多。

  § 第五章

  剛吃過中飯,羅斯乘坐的飛機就降落了,由於是從塞浦路斯往西飛行,所以節省了時間。麥克裡迪比他早一個小時已經到達了,雖然羅斯並不知道。當他從機艙出來進入到連接機場大樓的登機橋時,一位穿著英國航空公司制服的年輕漂亮的女士舉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羅斯先生。

  他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哦,機場詢問處櫃檯有你的一條信息,就在海關大廳外邊。」她說。

  羅斯謝過她,迷惑地朝前走向護照檢查卡口。他沒告訴尼基他回來了,心想給她一個驚喜。

  那條信息是:晚上八點,司各特餐館,給我點上對蝦!

  他咒駡了一聲。這意味著要等第二天上午他才能回家。他的汽車停放在長期停車處,毫無疑問,如果他不能回家,高效率的秘情局將會把它取回並交還給他的寡婦。

  他坐上免費班車,取回自己的汽車,登記住進了其中一家機場賓館。現在他有時間洗個澡、刮刮臉、睡一覺、換上西裝。因為他打算晚上喝好多優質葡萄酒,如果秘情局肯付費的話,他決定到倫敦西區司各特餐館去時來回都坐出租車。

  他先是打電話給尼基。她欣喜若狂,她的聲音混雜著安心和高興。

  「你好嗎,親愛的?」

  「好,我很好。」

  「那麼事情結束了嗎?」

  「是的,調查已經完成,還有兩個細節問題我可在這裡英格蘭理清。你過得怎麼樣?」

  「哦,很好。一切都很好。猜猜發生了什麼?」

  「這倒使我感到意外。」

  「在你離開兩天后,有一個男人來了。說他正在裝修倫敦的一套大房子,正在看地毯。他買下了全部地毯,我們的全部存貨。付的是現金。有一萬六千英鎊呢。親愛的,我們發了。」羅斯握住電話聽筒,眼睛凝視著牆面。

  「這個買主,他是從哪裡來的?」

  「達科斯塔先生嗎?葡萄牙呀,怎麼啦?」

  「黑頭發、橄欖色皮膚?」

  「是啊,好像是這樣。」

  阿拉伯人,羅斯想。利比亞人。這意味著當尼基在穀倉裡忙著那些他作為副業的地毯時,有人進入住房並且很可能對電話實施了竊聽。曼蘇爾先生肯定不希望在哪個方面出現漏洞。假如他,忍不住想從維也納、馬耳他或者塞浦路斯打一個電話給尼基並告之以實情,他將會暴露他自己和整個行動。

  「好啊,」他快樂地說,「我不管他來自什麼地方。如果他付的是現金,那就是好買主。」

  「你什麼時候回家來?」她激動地問。

  「明天上午。大概九點鐘光景。」

  晚上八點十分,他走進了位於蒙特街的這家優雅的海鮮餐館,並被引到了山姆·麥克裡迪坐著的那張牆角邊的餐桌旁。麥克裡迪喜歡靠角落的桌子。這樣,兩名就餐者都可以背對牆壁,交談起來方便,而且都能看到飯店裡的情況,「千萬不能背後受敵。」多年前他的一名教官曾這麼告誡他。而那人自己後來被喬治·布萊克所出賣,在KGB的審訊室裡受到了背後一擊。在麥克裡迪的一生中,有許多時間是背靠著牆壁度過的。

  羅斯點了對蝦,並要求他那一份配以諾伊堡調味料。麥克裡迪則要了蛋黃醬作冷拌配料。羅斯一直等到兩人的杯子都倒滿了葡萄酒且服務員走開之後,才提及那個神秘的地毯買主。麥克裡迪正嚼著滿口的對蝦,待咽下後,他簡單地說了聲,「該死的。」

  「在我對旅館實施電話竊聽之前,你是否從塞浦路斯給尼基打了多次電話?」

  「沒有,」羅斯說,「我的第一個電話是幾個小時前從波斯特賓館打的。」

  「好。既好又壞。好在沒有不經意的真情洩漏。壞在曼蘇爾正在絞盡心計。」

  「他正在竭盡全力監控的還不止這些,」羅斯說,「我還不能肯定,但我看見了一輛摩托車,是一輛本田牌摩托車。在我從長期停車處去取我的汽車之時,還有在波斯特賓館門口,我看見過它。但在我坐出租車進倫敦來時沒見到這輛摩托車,一路上交通很擁擠。」

  「情況有點嚴重,」麥克裡迪動情地說,「我認為你是對的。在吧台的盡頭有兩個人,一直在窺視著。現在他們在盯著我們看。別轉過頭去,繼續吃飯。」

  「一男一女,很年輕,對嗎?」

  「對」

  「認出他們了嗎?」

  「我想是的。起碼那個男的。把頭轉過去呼喚服務員。看看你是否能發現他。他長著稀疏的頭髮,留著小鬍子。」

  羅斯轉過去招呼服務員。那兩個人在酒吧的盡頭,與司各特餐館的就餐區隔著一道屏風。羅斯曾受過反恐怖的強化訓練。這意味著要在短時間內記住相冊裡的幾百張照片,其中許多不是愛爾蘭共和軍成員。他把頭轉了回來。

  「認出他了。一名德國律師,極端激進分子。曾參與過為巴德·梅因霍夫幫的辯護,後來成了他們的其中一員。」

  「當然了,是沃爾夫岡·魯特。那個姑娘呢?」

  「不認識。但紅軍旅使用許多追隨他們的青年女子。是一張新面孔。曼蘇爾派出的新的盯梢員?」

  「這次不是。他更願意使用他自己的人,而不是德國的激進分子。對不起,湯姆,是我做事不夠謹慎。因為曼蘇爾沒派人在塞浦路斯盯你的梢,因為我忙於確保你能通過利比亞人對你的所有考驗,我一時疏於提防那個該死的偏執狂心理變態者馬奧尼。如果在酒吧裡的那兩個人是紅軍旅的人,那麼他們是在為馬奧尼辦事。我還以為這裡沒有危險呢。恐怕我想得太簡單了。」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羅斯問。

  「他們已經看見了我們在一起。如果這樣傳出去,這次行動就完了,你也完了。」

  「難道你不能是我的代理人?或者是我的出版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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