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五四


  他的話音中有一股鋒芒。他變得惱火了。羅思已經開始皺眉頭了。

  「或者一個號碼吧,」麥克裡迪冥想著說,似乎在認真思考,「或者一個銀行。」

  「山姆,」羅思急切地俯身向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努力想證明在過去的六個星期裡,奧洛夫上校提供給你們和我們的情報能真正地對蘇聯的利益造成大規模的、不可挽救的損害。」

  「你在說些什麼呀,」這是奧洛夫在說,他已經站了起來,滿臉怒容,「我已經詳詳細細地說出了蘇聯軍事計劃、佈置、武器水平、戰備狀態、人員。阿富汗戰事的詳情。現在已被摧毀的中南美洲諜報網。而現在你把我當做……當做一名罪犯。」

  羅思也站了起來。

  「山姆,我能不能與你說一句話?借一步說話,到外面。」

  他朝房門走去。奧洛夫重新坐下來,鬱鬱不樂地盯視著地面。麥克裡迪起身跟在了羅思後面。多特裡和岡特繼續留在他們的桌子邊。坐在錄音機旁邊的那位年輕的中情局特工把機子關了。羅思一直走到房子外面的露天草地上才停下腳步。然後他轉向麥克裡迪。

  「山姆,你以為你是在幹什麼呀?」

  麥克裡迪聳聳肩。

  「我在努力證實奧洛夫的真誠,」他說,「這是我到這裡來的目的。」

  「讓我們直截了當地把這事說明白吧,」羅思嚴厲地說,「你到這裡不是來證實吟游詩人的真誠。這項工作已經完成了。是由我們,重複幾次了。他是真誠的,正在盡他的努力回想往事,對此我們是滿意的。你們來這裡,是我們局長的一種姿態,讓你們分享吟游詩人的產品。就這些。」麥克裡迪夢幻般地凝視著周邊柵欄外被春風吹拂著的青青的麥苗。

  「你真的認為他的產品有價值嗎,喬?」

  「價值很高呢。如他剛才所說,蘇軍部署、佈防、武器水平、計劃……」

  「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山姆輕聲說,「很快、很容易就能改變。只要他們知道他在告訴了你們些什麼?」

  「那還有阿富汗戰爭。」羅思說。麥克裡迪沉默著。他不能對他的中情局同事說出二十四小時之前基普賽克在那家咖啡館裡告訴他的話。

  「喬,在莫斯科的那個新人,戈爾巴喬夫。你對他知道得不多,現在。可我知道他。在他當上總書記前,當他還只是一名政治局委員時,當他來這裡訪問撒切爾夫人時,我負責他的警衛工作。我們交談過。他是一個不尋常的人,很開放,很坦率。他談起過他的思路和改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的朋友?在兩年之內,到一九八八年,也許是一九八九年,所有這些軍事設施再也不會顯得重要了。他不會越過中德平原發動進攻。他確實想嘗試重建整個蘇聯的經濟和社會。他會失敗的,當然,但他要嘗試。他會從阿富汗撤軍,從歐洲撤軍。這個奧洛夫現在告訴美國人的所有這些情報在兩年之內全部會被存入檔案館。但這是個彌天大謊,當它來到之時,就會是很重要的,會持續十年呢,我的朋友,等待這個彌天大謊吧。其它都談不上是KGB的大損失。他們是很會下棋的,老朋友。」

  「那還有在南美的間諜網呢,」羅思說,「該死的,墨西哥、智利和秘魯都很高興。他們抓住了幾十個蘇聯間諜。」

  「全是當地招募的低級幫手,」麥克裡迪說,「這當中沒有一個俄羅斯人。玩厭了,撤出了,留下一個破舊的諜報網,全是一幫貪心的間諜,低級的情報人員。可以犧牲的。」

  羅思睜大眼睛盯視著他。

  「上帝呀,」他吸了一口氣,「你認為他是假投誠,對嗎?你認為他是一個雙重間諜。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山姆?你們是不是有一個來源,有一份財產,而我們卻不知道?」

  「沒有。」麥克裡迪平靜地說。他不願對羅思說謊,但命令就是命令。實際上中情局一直在收到基普賽克的產品,但都被偽裝成或歸因於幾處來源。

  「我只是想狠狠地逼他一下。我認為他還有事情藏著沒說出來。你並不傻,喬。我相信在你的內心深處你也有同樣的感想。」

  這話擊中了要害。在羅思的內心中確實仍留有這種想法。他點點頭。

  「好吧。讓我們緊緊地擰他一下。畢竟他不是來這裡度假的。而且他很頑強。我們回去吧。」

  十二點差一刻時他們繼續審問。麥克裡迪回到了在英國的蘇聯間諜問題上。

  「有一個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奧洛夫說,「如果你們能去調查他。被他們稱為朱諾間諜的那個人。在克羅伊頓的米德蘭銀行裡存錢的那個人。」

  「我們已經追查到他了,」麥克裡迪平靜地說,「他的名字是,或者應該說曾經是,安東尼·米爾頓·賴斯。」

  「那麼你們已經弄到了?」奧洛夫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曾經是』?」羅思詢問。

  「他已經死了。」

  「我原先不知道,」奧洛夫說,「那是幾年前的事情。」

  「那是我的另一個問題,」麥克裡迪悲哀地說,「他並不是幾年前死的。他是昨天上午死的。被謀殺了,被消滅了,就在我們的跟蹤小組要對他實施監視之前一個小時。」

  一陣令人驚訝的沉默。接著羅思又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兩分鐘後他們又回到了房子外面。

  「你到底在玩什麼鬼把戲呀,山姆?」他喊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嘛。」

  「我是想看看奧洛夫的反應,」麥克裡迪遲鈍地說,「我原先想,假如我告訴了你,你也許自己會把這個消息說出來。你看見他的反應了嗎?」

  「沒有,我當時在注視著你。」

  「沒有一點反應,」麥克裡迪說,「我還以為他會大吃一驚,憂慮,甚至是……」

  「他有鋼鐵般的意志,」羅思說,「他是一個絕對的專業人士。如果他不想流露出任何感情,他就不會流露出來。順便問一下這是真的嗎?那人是死了嗎?或者說是一個煙幕?」

  「哦,他確實已經死了,喬。他在上班去的路上被一幫少年歹徒幫派的其中一人刺死了。這樣留給了我們一個問題,對不對?」

  「消息有可能是由英國方面洩露的。」

  麥克裡迪搖搖頭。

  「沒有時間。這種暗殺需花時間進行組織。經過二十四小時的偵察調查,我們在前天晚上才查清那人的真實身分。他們在昨天上午就對他下了毒手。沒有時間。告訴我,吟游詩人的產品是如何流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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