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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汽車裡還有一部保密電話。這種電話看上去比普通車載電話大一些,但它可進入編碼模式與倫敦聯絡。在與奧洛夫交談時也許會有一些問題需與倫敦進行核對。

  一路上,麥克裡迪大多數時間一直靜靜地坐著,通過擋風玻璃凝視著初夏早晨一幅幅鄉村景色,他再次對暮春的英格蘭美景感到驚奇。

  他的思緒回到了基普賽克對他說過的事情上。根據這位俄羅斯人的說法,多年前在倫敦一項欺騙行動的第一階段準備工作時,他曾經挨過一點邊。奧洛夫很可能是最後的得勝者。那次行動的代號叫「波特金項目」。

  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名稱,麥克裡迪想,一種KGB面臨大難時的幽默暗示。肯定不是以「波特金」號戰列艦命名的,也不是以在那艘軍艦上掛了名字的波特金元帥命名的,而是以「波特金村莊」而命名的。

  許多年前,曾讓俄國人長期遭受苦難的暴君——女皇凱瑟琳大帝,要去新近被征服的克裡米亞視察。她的首相波特金唯恐讓她看到住在四面透風的破棚屋裡的那些饑寒交迫的平民,緊急派遣一批木匠、泥水匠和漆匠趕在她的前頭去建造一些具有漂亮門面的乾淨、牢固的小房子,並讓農民住進去在窗戶邊微笑著揮手示意。老眼昏花的女皇看了農村地區這種天堂般的景象後高高興興地回宮去了。後來,工人們拆下這些門面,再次露出那些破破爛爛的茅屋村鎮面貌。這種欺騙被叫做:波特金村莊。

  「目標是中情局。」基普賽克曾說過。他不知道確切的受害者是誰,以及究竟如何去實施。當時,那項目甚至不是由他的部門直接操作,他們只被要求提供邊緣協助。

  「但這次肯定是波特金最後出場了,」他這麼說過,「證據在兩個方面:奧洛夫提供的情報不會對蘇聯的利益造成大量的不可逆轉的破壞。第二,你會看到中情局內部將會產生巨大的士氣低落損失。」

  目前,後面的那種情況肯定還沒有發生,麥克裡迪沉思著。從烏爾琴科事件中恢復過來後,他的美國朋友們現在是意氣風發,這主要歸功於他們新發現的財產。他決定把精力集中到其它方面。

  在空軍基地的大門口,麥克裡迪遞出他的身分卡(不是他的真名),要求見在某個分機號碼那裡的喬·羅思。幾分鐘後,羅思坐著一輛空軍吉普車出現了。

  「山姆,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很高興見到你回來,喬。你度假去了好長時間了。」

  「嗨,對不起。當時我沒有選擇,沒時間作解釋。那是一個接受那傢伙並帶他跑出去或者把他扔回去的問題。」

  「沒事,」麥克裡迪輕鬆地說,「全都解釋了,全都理順了。讓我介紹一下我的兩位同事。」

  羅思與坐在轎車裡的岡特和多特裡握了手。他很放鬆、激情溢於言表。他預計沒有問題,還高興地認為英國人將分享這些好處。他讓警衛隊長對這個團組放行,於是他們驅車一前一後穿過基地到了中情局所安頓的那座孤獨的建築物。

  與許多服務性建築物一樣,這座房子算不上建築精品,但功能齊全。一條長長的走廊把它分為兩半,由此通過一扇扇門可進入一些臥室、廚房、洗手間、會議室和一間餐廳。十幾名空軍憲兵持槍包圍著這棟房屋。

  麥克裡迪打量了一番後才進去。他注意到雖然他和他的兩名同事沒引起注意,但從旁邊經過的許多美國空軍官兵好奇地盯視著武裝衛兵的包圍圈子。

  「他們所作出的一切努力,」他對岡特咕噥說,「是把這個該死的地方的真相告訴給任何持有一副望遠鏡的KGB特工隊。」

  羅思把他們引進了房子中央的一個房間。裡面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還拉上了百葉窗,唯一的光源是電燈。房間的中央是一張茶几,周圍排放著一圈沙發,沿牆邊還圍著直背椅和桌子,可供做筆記的人使用。

  羅思和藹地示意英國人坐到沙發上去,並讓人送來咖啡。

  「我去叫吟游詩人,」他說,「或者你們自己先聊聊天?」

  麥克裡迪搖搖頭,「還是辦正事吧,喬。」

  羅思出去後,麥克裡迪點頭示意岡特和多特裡坐到牆邊的椅子上去。他的意思是:注意觀察和傾聽。喬·羅思出去時沒關上門。麥克裡迪聽到從廊道那邊傳過來的《惡水上的大橋》那種紊繞於心頭的曲調。當有人關掉錄音機時,樂曲停止了。然後羅思回來了。他把一個個子粗壯、身著運動衣和休閒褲的長相粗獷的男人帶了進來。

  「山姆,我給你介紹一下比奧特爾·奧洛夫上校。彼得,這是山姆·麥克裡迪。」

  那俄羅斯人用一雙毫無表情的眼睛凝視著麥克裡迪。他聽說過他。KGB大多數高級官員當時都聽說過山姆·麥克裡迪。但他沒作任何表示。

  麥克裡迪跨過中間的那塊地毯,他的手伸了出去,「我親愛的奧洛夫上校。見到你我真高興。」他熱情地笑著說。

  咖啡端上來了,他們也全都落座了。麥克裡迪面對著奧洛夫,羅思則坐在側面。在一側的一張桌子上,一台錄音機開始轉動。茶几上沒有話筒,為的是讓氣氛輕鬆一些,但錄音機能把所有聲音錄進去。

  麥克裡迪以溫和的、奉承的方式開始了,並在初始的一小時時間內一直保持著這種態度。奧洛夫的回答既流利又輕鬆。但過了第一個小時,麥克裡迪變得越來越胡塗了,或者說看上去是胡塗了。

  「這一切全是很好、很寶貴的情報,」他說,「我只有這個小小的問題——嗯,我相信我們都會這麼認為。你已經告訴我們的全是代號。我們在外交部裡有代號叫野鴨的間諜;間諜「茶隼」也許是海軍的一名現役軍官或是為海軍工作的一名平民。你看我的問題是,上校,沒有實質性的線索可去實施拘捕。」

  「麥克裡迪先生,我已經多次解釋過了,在這裡和在美國,我在非法局的工作期間是四年之前。而且我的專業活動範圍是在中南美洲。我無法見到關於西歐、英國和美國的間諜卷宗。這些都是嚴密保管的,我相信你們也在這麼做。」

  「是的,當然,我真傻,」麥克裡迪說,「可我想得更多的是你在計劃部門的那段時間。就我們所知,該部門承擔著為滲入的特工或招募特工製作身分掩護。還有接頭和情報傳遞的方法……花錢買通。這牽涉到他們所使用的銀行、所支付的款項、付款的時段和運作成本。所有這些你似乎都已經……忘記了。」

  「我在計劃部門的時間甚至比我在非法局的時間更早,」奧洛夫反駁說,「這是八年以前的事情。銀行賬戶是八位數的,不可能把它們全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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