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二八


  她甜甜一笑,打開錢包,晃了晃她那紅色封面的身分卡。中尉停住了哈欠,他的臉色變白了。第三總局的一名少校是很厲害的。他在餐廳一面牆上的地圖上指給她看。她讓他離開後,凝視著那張地圖。茨維考、格拉、耶拿、魏瑪、愛爾福特……全在一條在線,在她所追蹤的那個人的車隊經過的一條在線。昨天……愛爾福特,而耶拿只相距十四英哩。太近了,實在太近了。

  十分鐘後,一名蘇聯少校向她介紹了東德人正在忙碌的事情。

  「現在由他們的國家安全局二處在管。」他說,「處長是福斯上校。奧托·福斯。他在親自抓這個事件。」

  她借用了他辦公室裡的電話,報出自己的官階,在東德國家安全局總部與福斯上校定下了一次會面。時間為上午十點鐘。

  ***

  倫敦時間上午九點鐘,在世紀大廈局長辦公室底下一層的那間會議室裡,麥克裡迪坐進了會議桌旁邊的一把椅子裡。中央情報局駐倫敦特工克勞蒂亞·斯圖爾特坐在他對面,正用怨恨的目光看著他。從蘭利(美國中央情報局所在地)飛到倫敦準備親自來接取(蘇軍作戰計劃書)的克利斯·阿普爾亞德,一邊抽著煙一邊凝視著天花板。他的態度似乎暗示著:這是英國佬的事情。你們把事情搞砸了,你們要負責解決好。蒂莫西·愛德華茲坐到了桌子的上首,一副仲裁員的模樣。會議只有一項未經說出來的議程:損失估算。損失的限度,如果可能的話,要放到以後討論。誰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全都已經讀過了無線電截聽的資料和形勢分析報告。

  「好吧,」愛德華茲說,「看來你那個神秘鬼魂已在接縫處爆裂了,並把任務給搞砸了。我們現在來看看是否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你到底為什麼要派他去,山姆?」克勞蒂亞激怒地問。

  「你們知道為什麼。因為你們想完成這項任務。」麥克裡迪說,「因為你們自己無法去完成。因為這是一件緊急任務。因為我被排除在外了。因為潘克拉丁堅持要會見我。因為神秘鬼魂是唯一可以接受的替代人物。因為他同意去。」

  「可現在出現的情況是,」阿普爾亞德拖長聲音說,「他已經殺死了他的娼妓女朋友,神經已經到了極限。難道你一點都沒察覺嗎?」

  「沒有。他顯得緊張,但能控制得住。緊張是正常的。他沒有告訴我關於他個人的糟糕事情,而且我也不是超人。」

  「事情的麻煩在於,」克勞蒂亞說,「他已經見過了潘克拉丁。當東德國安局抓住他後,他會招出來的。我們已經損失了潘克拉丁,還有他在盧比揚卡監獄裡受審時天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呢。」

  「潘克拉丁現在在哪裡?」愛德華茲問。

  「根據他的日程時間,現在他差不多正在登上由波茨坦去莫斯科的一架軍用飛機。」

  「你們能與他接頭並給他發一個警告嗎?」

  「不行,該死的。當他降落以後,他要休假一個星期,與部隊裡的戰友一起住在鄉間。我們只能等他回到莫斯科以後才能給他發去一個緊急警告暗號,如果他還能返回莫斯科的話。」

  「那本戰爭計劃書呢?」愛德華茲問。

  「我認為神秘鬼魂已經得到了,在他的身上。」麥克裡迪說。他吸引了他們的關注。阿普爾亞德停止了抽煙。

  「為什麼?」

  「時間。」麥克裡迪說,「碰頭是在十二點鐘。假定他是十二點二十分離開那個路邊停車處,撞車發生在十二點三十分,經過了十分鐘行車,而且是在耶拿另一邊的五英哩處。我認為,假如他把那本手冊藏匿到了電瓶下的空盒裡,即使以他那種狀態,他也只不過是酒後駕駛違章,在牢裡蹲上一夜,付掉罰款就沒事了。警察是不大可能對那輛汽車進行徹底搜查的。

  「如果那本手冊在寶馬車裡,那麼我認為截聽到的警察無線電通話中應該有某些興高采烈、如獲至寶的那樣腔調。國家安全局也會在十分鐘內接到通知了,而不是兩個小時之後。所以我認為他把那件東西帶在身上,也許放在西裝裡邊。那就是為什麼他不能去派出所。因為驗血時要脫去他的西裝,所以他逃跑了。」

  會議室寂靜了好幾分鐘。

  「那就回過頭來談談神秘鬼魂吧!」愛德華茲說。即使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那個特工的真名,但他們更願意稱呼他的行動代號,「他肯定是在某個地方。他會去哪裡呢?他在附近有朋友嗎?一座安全屋?還是什麼地方?」

  麥克裡迪搖搖頭。

  「在東柏林有一座安全房。他很早就知道了。我已經去試探過了,沒有連系。在南部地區,他沒認識的人,從來沒到過那裡。」

  「他會不會躲進了山林中?」克勞蒂亞問。

  「那裡不是山地。不像哈爾茨有許多濃密的森林。那地方是開闊的農田、城鎮、村莊和農場……」

  「對於一個神經崩潰了的中年流亡者來說,是無處可以藏身的。」阿普爾亞德評論說。

  「那我們就失去他了。」克勞蒂亞說,「他、戰爭計劃書和潘克拉丁,我們全都失去了。」

  「恐怕是這樣,」愛德華茲說,「人民警察將採用飽和戰術,每一條街巷都會被設置路障檢查,無處藏身,我擔心他們到中午就可能抓住他了。」

  在這種憂鬱的氣氛中,會議結束了。當美國人走了之後,愛德華茲叫住了已經走到門邊的麥克裡迪。

  「山姆,我知道已經沒有希望了,但不要放棄,好嗎?我已經與切爾特南的東德科打了招呼,讓他們加強監聽力量,而且一有消息就通知你。當東德人抓住神秘鬼魂時——他們肯定能抓住的,要立即向我報告。我們總得安撫一下我們的表兄吧,雖然天知道該怎麼去安撫他們。」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麥克裡迪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似地一屁股坐進了椅子裡。他拿掉電話機上的聽筒,目光凝視著牆壁。

  假如他會喝酒,他就會伸手去拿酒瓶;假如他在多年前沒有戒煙,他就會伸手去拿煙盒。

  他知道他已經失敗了。無論他們對他施加了多大的壓力,但最後是他決定派遣莫倫茨。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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