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二九


  他已經丟了那本戰爭計劃書,很可能會暴露潘克拉丁。對他來說,最糟糕的是,他已經把一位朋友送過去讓人家抓住、受審和處死,因為他當時沒有注意到現在看起來是十分明顯的警告信號:莫倫茨處於那種狀態是絕不能去執行那種任務的。莫倫茨去了是因為不想回絕他的朋友山姆·麥克裡迪。

  這位騙術大師現在才知道,在他以後的日子裡,在半夜三更輾轉難眠的時候,他的眼前將會出現在那個旅館房間中布魯諾·莫倫茨那張遲緩的臉面……

  他試圖去除他的負罪感,轉而去思考當一個人經歷了神經徹底崩潰之後他的思維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那種現象。布魯諾·莫倫茨的現狀如何?他會對他的處境做出何種反應?符合邏輯的反應還是瘋狂的反應?他打電話給局裡的諮詢心理學家——一位有名氣的開業神經科醫生。他的電話追蹤到了阿蘭·卡爾博士在溫波爾街的診所裡。卡爾博士說上午他很忙,但願意與麥克裡迪一起吃午飯並提供一次特別諮詢。麥克裡迪定下了一點鐘在蒙特卡姆飯店的飯局。

  ***

  上午十點整,柳德米拉·瓦訥芙斯卡婭少校走進位於東柏林諾曼納大街二十二號的國家安全局總部大樓並被引到了二處,即反間諜處佔用的四樓樓層,福斯上校正等待著她。他讓她坐在他獨用的辦公室裡一把面對他的辦公桌的椅子上。他自己落座後要了咖啡。當服務員離去後,他彬彬有禮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少校同志?」

  他對在他認為是忙得焦頭爛額的一天裡會有人來訪而頗感奇怪。但接待來訪的要求來自於負責KGB總部的那位將軍,而福斯上校清楚地明白,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到底是誰說了算。

  「你在處理耶拿地區的一個案子。」瓦訥芙斯卡婭說,「一名西德間諜撞車後拋下自己的汽車逃走了。你能否告訴我到目前為止的詳細情況?」

  福斯補充上了這位俄羅斯女士所不瞭解的那部分情況。

  「我們假設,」當他補充完時,瓦訥芙斯卡婭說,「那個叫格勞伯的間諜是來收取或遞交某一件東西……在那輛汽車裡或秘密盒子裡是否發現了他試圖要帶進來或帶出去的任何東西?」

  「沒有,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他的所有個人證件僅僅是他的身分掩護。車上的盒子是空的。如果他把某件東西帶了進來。那麼他已經遞交出去了。如果想把某件東西帶出去,那麼他還沒有收取到或者仍留在他的身上。」

  「有可能,是的。」

  「我們在審問他的時候就會知道。我能否問一下你為什麼對這個案子這麼感興趣?」

  瓦訥芙斯卡婭仔細地斟酌著詞句。

  「我在負責的一個案子,碰巧,有可能與你這個案子有重迭之處。」

  奧托·福斯雖然在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內心卻在思考著。這麼說來,這位漂亮的蘇聯女偵察員是在懷疑那個西德人跑到東部來是要與一個俄羅斯人接頭,而不是一個東德叛徒。有意思。

  「上校,你是否有任何理由相信,克勞伯是來進行碰面接頭或者只是來到一個死信箱裡交接東西?」

  「我們相信他來這裡是進行一次碰面接頭。」福斯說,「雖然車禍發生在昨天下午十二點三十分,但他實際上是前天,星期二中午十一點鐘入境的。假如他僅僅是為了把一件包裹放進一隻死信箱或從中取出來,那是用不了二十四小時時間的。他完全可以在星期二夜晚完成。事實是,他前天晚上在耶拿的黑熊旅館住了一宿。我們相信他來這裡是要進行一次當面交接。」

  瓦訥芙斯卡婭的心跳加快了。一次當面交接,在耶拿到魏瑪地區的某個地點,很可能是一條公路沿線,是差不多同一時間她在追蹤的那個人所旅行的同一條道路。他來碰面接頭的是你,你這個狗雜種。

  「你們是否已經確認了格勞伯的身分?」她問道,「那肯定不是他的真名。」

  福斯隱藏著他勝利的喜悅,他打開一份卷宗,遞給她一張畫像。那是在耶拿的兩位警察、在魏瑪西郊協助格勞怕擰緊螺帽的兩位巡警和黑熊旅館的員工幫助下畫出來的一張圖像。這張圖畫得很好。福斯又一言不發地遞給她一張大照片。兩者很像。

  「他的名字叫莫倫茨,」福斯說,「布魯諾·莫倫茨。是西德聯邦情報局科隆分局的一名職業情報官。」

  瓦訥芙斯卡婭感到奇怪。這麼說來,這是西德搞的一次行動了。原來她一直懷疑她的獵物是在為中央情報局或英國人工作。

  「你們把他抓住了嗎?」

  「沒有,少校。我承認,我也對於遲遲未能抓獲歸案而感到奇怪。但我們會抓住他的。那輛遭拋棄的警車已在昨天夜晚被發現了。發來的報告說,汽車的油箱已被穿孔。在被偷走之後,車子只開了十至十五分鐘。發現的地點是在這裡,耶拿北郊的阿波爾達附近。所以,我們的人員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有份完整的描述:身材高大粗壯、灰頭髮、穿著一件皺巴巴的風雨衣。他沒有身分證件,說話帶萊茵蘭口音,身體狀況不佳。他看上去呆頭呆腦,與眾不同。」

  「到時候我要參加審訊。」瓦訥芙斯卡婭說。她並不是一個易受驚嚇的人。審訊場面她已經見得多了。

  「如果這是一份來自KGB的要求,那麼我當然是會同意的。」

  「KGB會提出這種要求的。」瓦訥芙斯卡婭說。

  「那就不要走遠,少校。我們會抓住他的,很可能在中午時。」

  瓦訥芙斯卡婭少校返回KGB大樓,取消了她從波茨坦搭乘飛機的計劃,並用一條保密線路與謝利平將軍取得了連系。將軍同意了。

  中午十二點,一架安東諾夫三十二型蘇聯空軍運輸機從波茨坦升空,開始飛向莫斯科。潘克拉丁將軍和其它返回莫斯科的陸軍和空軍高級軍官都在飛機上。一些低級軍官坐在堆放著郵袋的後艙。同機返回的沒有那位穿著深色西服的來自使館的「女秘書」。

  ***

  在吃西瓜和餐前的小吃時、心理學專家卡爾博士說:「他將會處於一種我們稱之為分裂、沒落或神遊的狀態。」

  他已經仔細聽取了麥克裡迪對於一位顯然已經遭受了巨大的神經分裂的無名氏人士的描述。他沒被告知,也沒去打聽那人所執行的是什麼任務,或者這種分裂是在哪裡發生的,只知道是在一處敵對領土上。餐桌上的空盤子撤走了,比目魚上來了,魚骨已被剔除。

  「與什麼相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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