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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羅施曼微微地一笑。「可能是電線杆倒了,」他說,「你非得到村裡走一趟了。現在你想幹什麼?」

  「我想一槍打穿了你,除非你照我的命令辦事,」密勒砰地一聲放下話筒。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銬,這是他想用來對付保鏢的。

  他把手銬扔給羅施曼。「走到壁爐那邊去。」他命令道,並跟著羅施曼穿過房間。

  「你要幹什麼?」

  「我要把你銬在壁爐上,然後到村裡去打電話。」密勒說。

  他在仔細查看壁爐四邊鍛鐵的裝飾物時,羅施曼把手銬丟到腳下。這個党衛軍彎下腰去撿手銬,結果卻反而抓起一根沉重的撥火棍惡狠狠地朝密勒的膝蓋骨打去。密勒幾乎冷不防遭了毒手,他及時地向後退了一步,撥火棍一掃而過,而羅施曼也失掉了平衡。

  密勒走上前來,用槍柄猛地打了一下低著的腦袋,又退了一步,「再動一動我就打死你。」他說。

  羅施曼直起身子,由於腦袋挨了一擊而直往後縮。

  「把手銬的一頭套在你的右腕上。」密勒命令道,羅施曼照做了。「瞧見你面前和你的頭一般高的那個葡萄葉形狀的裝飾嗎?它旁邊有一根枝子從鐵架上伸出來又和它連在一起。把手銬的另一頭鎖在那上面。」

  當羅施曼把第二個銬圈鎖好後,密勒走過來把爐具和撥火棍等踢到構不著的地方。他用槍頂著羅施曼的外套,搜了他的身,又把這個鎖著的人的周圍清理了一下,把所有能用來打破窗戶的東西都挪開了。

  ***

  在外面的車道上,那個叫奧斯卡的傢伙騎著自行車朝大門而來,讓他去報告電話線壞了的差使完成了。一看到「美洲虎」,他驚奇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的主子在他出去之前曾向他保證不會有人來的。

  他把自行車靠在房子一邊,悄悄地從大門走進去。他躊躇不決地站在門廊裡,襯墊很厚的書房門使他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聲音,而裡面的人也一點聽不到他的響動。

  密勒最後環顧了一下周圍,滿意了。「告訴你,」他對瞪著眼的羅施曼說,「你就是設法把我打倒了,你也不會撈到什麼好處。現在是十一點,要是我中午不回去也不打電話,我的夥伴就會把我留下的關於你們的全套證明資料投到郵筒裡寄給當局。現在我要到村裡去打電話,二十分鐘後我就回來。就是有鋼鋸,你二十分鐘內也走不了。我回來後三十分鐘,警察就會來的。」

  聽了他的話,羅施曼的希望又重新閃現了。他明白他唯一剩下的一個機會,就是等奧斯卡回來抓住密勒,強迫他在把文件投到郵筒裡之前,到村裡按他們的要求打電話。

  密勒拉開書房另一頭的門,邁步向外走去。他發現眼前站著一個穿高領絨衣的比他整整高出一頭的大漢。羅施曼從爐邊他站著的地方認出了奧斯卡,他拚命地喊道:「抓住他。」

  密勒退回書房,急忙拔出他已放回口袋裡的手槍。他太慢了。奧斯卡用左手反手一擊,打掉了他手中的槍,手槍飛到房間的另一頭去了。這時,奧斯卡聽到他主子喊叫:「揍他。」他用右手砰的一聲打在密勒的下巴上。記者的體重有一百七十磅,但是這一擊打得他腳離地面,向後倒去。他的雙腳絆在一個矮矮的報架上,隨後,他的頭又砰的一聲碰在一個紅木書櫃的角上。就像一個破布做的洋娃娃被揉碎了似的,他的身體滑倒在地毯上滾到了一旁。

  奧斯卡看到了他的主子被銬在壁爐上的這副呆像,而羅施曼則凝視著密勒的一動不動的身體,從腦勺上流出來的一小股鮮血直淌到地板上。有好幾秒鐘時間誰也沒有吭聲。

  「你這個笨蛋。」當羅施曼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嚷嚷道。奧斯卡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到這兒來。」

  這個龐然大物笨重地走到房間另一頭,站在他的面前聽候吩咐。

  羅施曼很快地想了想。「想法弄掉我的手銬,」他命令道,「利用這些爐具。」

  但是這些爐具是在工匠們總是希望他們的產品能經久耐用的那些日子裡鍛造出來的。奧斯卡努力的結果是一根卷作一團的撥火棍和一副七扭八歪的火鉗子。

  「把他弄到這兒來。」他最後對奧斯卡說。奧斯卡把密勒抱了起來,羅施曼看了看記者的眼底,摸了摸他的脈搏。

  「他還有口氣,可是手腳冰涼了,」他說,「必須在一小時之內給他找來一個醫生。給我鉛筆和紙。」

  他用左手潦草地在紙上寫了兩個電話號碼,這時奧斯卡從樓梯底下的工具箱裡拿來了一個鋼鋸條。他一回來,羅施曼就把紙交給他。

  「儘快趕到村裡去,」他告訴奧斯卡,「撥這個紐倫堡號碼,告訴接電話的人發生了什麼事。撥這個本地號碼,讓醫生立即到這裡來。明白了嗎?告訴他在這裡有急診。快去吧。」

  奧斯卡跑出房去時,羅施曼又看了看鐘,十點五十分。如果奧斯卡能在十一點到村裡,他和醫生能在十一點十五分回來,他們就可能及時弄醒密勒,讓他打電話把同夥擋住,即使是用槍口逼著醫生工作也得幹。羅施曼開始急急忙忙地鋸手銬。

  奧斯卡在門口抓起他的自行車,接著又停下來,看了一眼停在那裡的「美洲虎」。他通過車窗望進去,看見鑰匙插在發火裝置裡。他的主子曾經囑咐他要趕快,因此他放下自行車,爬到駕駛盤後面,發動起來。當他把賽車從前院開上車道時,碎石四散迸飛,形成一道寬闊的弧形。

  他掛上三檔,在滑溜的路面上能開多快就開多快,直到撞上橫在路上被雪蓋住了的電線杆。

  羅施曼一直在鋸連接兩個銬圈的鏈條,松樹林裡的一聲爆裂的巨響使他停了下來。他死勁靠向一邊,使自己能從落地長窗裡望出去,雖然看不見汽車和車道,但至少天空中飄蕩著的煙霧能使他明白過來,外面是炸掉了一輛汽車。他想起了他曾得到保證說密勒已被處於監視之下。但是密勒就趴在離他只有幾呎遠的地毯上,他的保鏢卻無疑已經死了,而時間仍在毫不留情地向前流逝。他把頭靠在壁爐邊上冰冷的金屬上,閉上了眼睛。

  「看來是完了。」他平靜地小聲說著。過了幾秒鐘,他又鋸起來。花了一個多小時,這副用特別堅硬的鋼做成的軍用手銬才在已經變鈍的鋼鋸條下豁然分開。當他只是在右腕上帶著銬、而能自由舉步的時候,時鐘敲響了十二下。

  假如他有時間,他或許會停下來踢一踢地毯上的人體,但是他太匆忙了。從牆上的保險櫃裡,他拿出一張護照和幾大捆新的、高面額的鈔票。二十分鐘後,他帶著裝有這些東西和幾件衣服的皮包,騎上自行車,繞過「美洲虎」的殘骸和趴在雪地上仍在冒著煙的屍體,掠過一片燒焦、斷裂的松樹,直奔村子而去。

  他從那裡叫了一輛出租車把他載到法蘭克福國際機場。他走到詢問處問道:「從這裡到阿根廷的下一班飛機什麼時候起飛——最好是在一個小時之內的?如果沒有,去馬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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