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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他把這個說明連同從文策爾的保險櫃裡拿出的檔案和一張照片裝進信封,寫上地址,貼上他所買的全部郵票。

  他把另一張照片放進他的短上衣胸前的口袋,把封好的信和日記放回手提包,塞到床底下。

  他從衣箱裡取出一小瓶白蘭地,倒了一些在放在面盆上的玻璃杯裡。他注意到他的手在顫抖,但這種烈性酒使他鬆弛下來。他躺上床,頭略微有些眩暈,迷糊睡去了。

  ***

  在慕尼黑的地下室裡,約瑟夫在地板上走來走去,怒氣衝衝,暴躁不安。在桌邊,裡昂和莫迪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從特拉維夫的電報到達以後已經過了四十八個小時。

  他們想追蹤密勒,但毫無結果。阿爾弗雷德·奧斯特爾在他們打電話來問時,曾到拜羅伊特的停車場去,然後回電話說車已開走了。

  「假如他們認出那輛車,他們會知道他不可能是個從不來梅來的麵包工人,」當約瑟夫聽到這個消息時咆哮說,「即使他們不知道車主是彼得·密勒。」後來,斯圖加特的一個朋友報告裡昂說,當地的警察正在尋找一個年輕人,這個人和一個叫做培耶的公民在旅館房間裡被謀殺的案子有牽連。這個人的特徵太像化名為柯爾布的密勒了,不可能是別人,幸而旅館登記簿上的名字既不是柯爾布也不是密勒,並且也沒提到一輛黑色的賽車。

  「他至少懂得在登記簿上寫個假名字。」裡昂說。

  「那符合柯爾布的性格,」莫迪指出說,「柯爾布是假定由於戰爭罪行而被不來梅的警察追捕的人犯。」

  但這一點不能解決問題。假如斯圖加特的警察無法找到密勒,裡昂的小組同樣也就無法找到他,而他們倒擔心敖德薩現在要比他們雙方都更接近密勒了。

  「他一定知道,在殺了培耶之後,他的面具已經揭掉,於是恢復了密勒這個名字,」裡昂論證道,「因此他不得不放棄尋找羅施曼,除非他從培耶那裡得到了什麼能使他找到羅施曼的東西。」

  「那他為什麼不來彙報?」約瑟夫怒喝道,「難道這個傻子認為他能夠一個人抓到羅施曼嗎?」

  莫迪平靜地咳嗽了一聲,「他根本不知道羅施曼對敖德薩的重要價值。」他指出。

  「嗯,等他深入到一定程度,他就會發現。」裡昂說。

  「那時他就該送掉性命了,而我們就得從頭開始,」約瑟夫怒叫道,「這個白癡幹嘛不來找我們?」

  但是那天夜裡,在另一個地方電話往來頻繁,克勞斯·文策爾從裡根斯堡境內一所山上的小房子裡打電話給狼人。

  他得到的消息使他十分安心。

  「是的,我想你回家是安全的,」敖德薩的頭子回答偽造證件者的問題說,「那個試圖找你的人現在肯定是被監視起來了。」

  偽造證件者向他道了謝,結清了賬,連夜驅車向北開去,開向奧斯納布呂克威斯特山有著他習慣的舒適大床的家。他希望能及時到達,吃一頓豐盛的早餐,洗個澡,睡一大覺。到星期一早晨他就可以回到他的印刷廠,監督管理他的生意了。

  ***

  密勒被臥室門上的敲門聲弄醒。他眨眨眼睛,電燈仍然亮著。他開了門,夜班侍者站在門口,西吉站在他後面。

  密勒為了打消侍者的懷疑,向他說明這位女士是他的妻子,她從家裡給他帶來一些重要文件,以備次日早晨一個商業約會之用。侍者是一個單純的農村青年,帶著難懂的黑森地方的口音,他拿了小費就走了。

  他把門踢上,西吉張開兩臂擁抱他,「你這一向在哪裡?你在這兒幹嘛?」

  他把她的大衣拿過來掛在門後的鉤子上。她開始提出更多的問題:「你願意告訴我那封神秘的信是怎麼回事?六個星期看不見你是怎麼回事?把頭髮齊根剪成那種可怕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來到黑森這個偏僻的旅館裡的這個小房間又是怎麼回事?」

  「你不久就會知道我在幹什麼,」他說,「所以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他談了將近一個小時,從發現日記開始講起(他給她看了日記),一直講到闖進偽造證件者的住宅。他談著的時候,她越來越感到害怕。

  「你發瘋了,」當他講完時她說,「你簡直是瘋,瘋,瘋透了。你會讓人給殺死,或者坐牢,反正沒有好下場。」

  「我必須做。」他說,但對那些她現在看來似乎是瘋狂的事情沒有作任何解釋。

  「所有這一切就為了一個肮髒的老納粹?你是個瘋子。事情已經過去了,彼得,全都過去了。你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是為了什麼?」她茫然地望著他。

  「我就要這麼幹。」他怒衝衝地說。

  她重重地歎一口氣,搖搖頭,表示她無法理解。「好吧,」她說,「反正幹也幹了。你知道他是誰,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那就回漢堡去,拿起電話,叫警察,餘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得了。他們拿了錢就是為了幹這個的。」

  密勒不知道怎樣回答她。「事情不那麼簡單,」他最後說,「今天上午我要到那裡去。」

  「到哪裡去?」

  他伸起拇指,指著窗子和窗外遠處還一片漆黑的群山,「到他的家裡去。」

  「到他家裡?幹什麼?」她的眼睛由於恐懼睜大了,「你要進去見他?」

  「要進去見他。別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不能告訴你。那是我必須做的事。」

  她的反應嚇了他一跳。她一下坐起來,接著用雙膝跪著,朝他頭靠枕頭躺著抽煙的地方瞪著眼睛。

  「怪不得你要手槍,」她的胸脯由於火氣越來越大而不斷起伏,「你要去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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