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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別走題,」律師大聲說,「都有什麼樣的房子?」

  「有二十四間營房,一間囚犯用的廚房,一個洗衣間,一個醫務室,還有各種工場。」

  「那麼,供党衛軍警衛隊用的呢?」

  「有兩間營房,一個商店,還有一個妓院。」

  「那些死了的人屍體是怎麼處理的?」

  「在鐵絲網外面有一個小火葬場,有一條地下道從集中營內通到那裡去。」

  「主要做什麼工作?」

  「在採石場粉碎石頭,先生。採石場也是在鐵絲網外面,它四周也有鐵絲網和守望塔。」

  「在一九四四年後幾個月,那裡有多少人?」

  「哦,大約一萬六千個囚犯,先生。」

  「司令官的辦公室在哪裡?」

  「在鐵絲網外面,先生,在一個俯瞰集中營的半山腰上。」

  「前後幾任司令官都是誰?」

  「在我到那裡以前有兩個,先生。第一任司令官是党衛軍少校卡爾·孔斯特勒。他的繼任者是党衛軍上尉卡爾·弗利茲。最後一個是党衛軍中校馬克斯·柯格爾。」

  「政治處的代號是什麼?」

  「第二處,先生。」

  「第二處在哪裡?」

  「在司令官那座房子裡。」

  「它的職責是什麼?」

  「確保根據柏林的要求,對某些犯人進行特別處理。」

  「對卡納利斯和其它陰謀者就是這麼指示的吧?」

  「是的,先生。他們都是被指定進行特別處理的。」

  「什麼時候執行的?」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日,先生。那時美國人已經越過巴伐利亞,所以上面命令把他們幹掉,我們一組人被指定來執行這個任務。那時我剛被提升為上士,雖然我初到集中營時只是一個列兵。我負責處決卡納利斯和其它五個人。然後我們組織了一個猶太人埋葬隊把這些屍體埋葬掉。哈特斯坦就是其中的一個,他那雙眼睛真該死。事後我們把集中營的文件燒毀了。不久,我們接到命令趕著囚犯向北行軍,在路上我們聽說元首自殺了。哦,先生,後來軍官們扔下了我們,囚犯也開始逃進森林。我們槍殺了幾個,我們這些軍士親手幹的。但是繼續走下去似乎沒啥意思了,我是說,已經到處都是美國佬了。」

  「關於集中營,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上土。當你從集中營裡任何一個地方向上看時,你看到什麼?」

  密勒似乎迷惑不解。「看到天空。」他說。

  「傻瓜,我的意思是說,地平在線聳立著什麼東西?」

  「啊,你是指的那座小山,上面有個年久失修的城堡?」

  律師點頭微笑。「那實際上是十四世紀的。」他說「好吧,柯爾布,你是在伏洛森堡待過的,現在你說說你是怎樣逃跑的?」

  「哦,先生,那是在行軍的路上,我們全散了。我發現有個陸軍兵士在徘徊,我就照腦袋揍了他一傢伙,穿上了他的制服。兩天之後,美國佬抓住了我。我在戰俘營待了兩年,我只告訴他們我是一個陸軍兵士。哦,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先生,當時流傳著許多謠言,說美國佬抓住党衛軍的人就立即幹掉。所以我說我是陸軍兵士。」

  律師噴了一口雪茄煙。「你在那裡不是單獨一個人。你換了名字沒有?」

  「沒有,先生。凡是證明我是党衛軍的證件我都扔掉了,但我不想改名換姓,我不認為有誰會去追尋一個上士。那時候關於卡納利斯的事似乎並不十分重要,只是到了後來,人們開始對那些陸軍軍官大捧特捧,在柏林絞死主犯的地方建了一個神龕。後來我從聯邦共和國弄到了以柯爾布為名的證件,要不是那個看護兵認出了我,本來是不會出事的。出了事以後,問題就不在於我用過什麼名字啦。」

  「真的,是那樣。現在我們再說說你學過的東西,從複述對元首表示效忠的誓詞開始。」律師說。

  談話又進行了三個小時。密勒大汗如注,他只能說他離開醫院過早了,而且一整天沒吃東西。等到律師最後表示滿意時,午飯時間已經過了。

  「那麼你想要什麼?」他問密勒。

  「哦,事情是這樣,先生,既然他們在追捕我,我就需要一套證明我不是羅爾夫·根塞·柯爾布的證件。我可以改變我的外貌,把頭髮留起來,讓小鬍子長得更長一些,再在巴伐利亞或其它地方找個職業。我是說,我是個熟練的麵包工,而人們是需要麵包的,不是嗎?」

  在這次談話中,律師第一次仰首大笑。「是的,我的好柯爾布,人們是需要麵包的。很好。聽著,通常是不值得為你們這樣地位的人花費許多寶貴的時間和精力的。但你顯然是個很好的忠誠的德國人,明擺著是無辜受難,所以我一定盡力幫忙。光給你搞一張新的駕駛執照,那沒有什麼用處,憑這個,你弄不到一張社會保障卡。你得先出示出生證,而這正是你所缺少的。不過一張新護照會使你弄到所有這些證件。你身上有錢嗎?」

  「沒有,先生,我已經破產了。過去三天我往南走時,路上都是搭別人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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