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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我猜得出,」密勒說,「首先,我年紀太輕。」

  裡昂搖搖頭:「你要是不改名換姓,就想讓前党衛軍成員相信你是他們的人,這根本辦不到。首先,他們有前党衛軍成員的名單,而那上面並沒有彼得·密勒。其次,你起碼得再長十歲。這辦得到,但這就牽涉到一個完全新的身分,而且是真實的身分。要一個確實在党衛軍裡待過的人的那種身分,只這一件事,就要我們做大量的調查工作,既費時間又很麻煩。」

  「你想你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人嗎?」密勒問。

  裡昂聳聳肩膀。「必須有這麼一個人,他的死亡是無法查核的,」他說,「敖德薩每接納一個人,事先總要對他進行查證。你必須通過一切考驗。這也就是說,你必須同一個真正的前党衛軍成員一起住上五、六個星期,讓他教給你他們的習慣、術語、用詞和行事方式。很幸運,我們認識這樣一個人。」

  密勒很驚異:「他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

  「我說的這個人是個古怪的人。他是個真正的党衛軍上尉,對過去的所作所為卻真心地感到悔恨。他有過實在的悔改行動。他後來打進了敖德薩,向當局提供過關于在逃納粹戰犯的情報。他本來要這麼幹下去,可是他被人捅了,總算幸運活著逃了出來。今天他化名住在拜羅伊特郊外的一幢房子裡。」

  「此外我還要學些什麼呢?」

  「所有跟你的新身分有關的東西都要學。如他在什麼地方出生,哪一天出生;怎樣進的党衛軍,在哪裡受的訓;在哪裡工作,什麼單位,指揮官是誰,以及戰爭結束以來他的全部經歷。還要有一個保證人為你擔保,這可不容易。在你身上,必須要費很大勁,花很多時間。密勒先生,一旦開始,你可不能後退。」

  「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密勒疑惑地問。裡昂站起來,在地毯上走著。「復仇,」他說得很乾脆,「像你一樣,我們要羅施曼。但我們還要得更多。那些罪大惡極的党衛軍人犯,今天都改了名換了姓,我們要這些人。這就是我們要的好處。」

  「聽起來這好像是以色列情報局可能用得著的情報。」密勒說。

  裡昂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他簡短地說,「雖然我們不屬￿他們,但我們有時同他們合作……」

  「你們想過辦法讓你們自己的人打進敖德薩裡去嗎?」密勒問。

  裡昂點點頭,「兩次。」他說。

  「結果呢?」

  「頭一個人的屍體被發現漂浮在一條水溝上,手指甲全都沒有了。第二人渺無蹤影,下落不明。你是不是還要幹下去呢?」

  密勒沒有直接回答,「你們的方法要是很有效,那他們為什麼被識破了呢?」

  「他們倆都是猶太人,」裡昂簡慢地說,「我們設法把他們胳臂上的集中營的刺字弄掉了,但疤還在。還有,他們都行過割禮。這就是為什麼當莫迪向我報告有一個純粹的雅利安德國人痛恨党衛軍的時候,我才感到有興趣。再說,你行過割禮?」

  「那要緊嗎?」密勒問。

  「當然。行過割禮的人不一定都是猶太人。許多德國人也都同樣行過割禮。不過,一個沒有行過割禮的人,這就多少證明他不是猶太人。」

  「我沒有行過。」密勒簡短地說。

  裡昂點點頭,心裡很滿意。「的確,這樣你成功的希望就更大。剩下的問題,就是改變你的外表,訓練你去扮演一個十分危險的角色了。」

  午夜早已過了。裡昂看看表,「你吃過飯沒有?」記者搖搖頭。

  「莫迪,我看該給我們的客人弄點什麼吃的了。」

  莫迪笑笑,點點頭。他走出地下室,到上面的房間去了。

  「你今夜要住在這裡,」裡昂對密勒說,「我們會給你送鋪蓋來。請你不要想出去。門上有三把鎖,過一會兒都要在外邊反鎖上。把你汽車的鑰匙給我,我會派人把它開到這裡來。這幾個星期以內,最好別讓人看到。我們會替你付旅館錢,也會把你的行李搬來。早上,你要給你母親和女朋友寫信,告訴她們,這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以內,你不會同他們連系。明白了嗎?」

  密勒點點頭,把汽車鑰匙給了他。裡昂把鑰匙交給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他們悄悄地離開了。

  「上午,我們就把你送到拜羅伊特,去見我們的党衛軍軍官。他叫阿爾弗雷德·奧斯特爾。你要同他住在一起,我會安排的。現在,請原諒,我必須出去為你尋找一個新名字和新身分了。」

  他站起來,走了。不一會,莫迪送來一盤食品和半打毯子。然後,他也走了,讓密勒去獨自消受他的冷雞、馬鈴薯、生菜和愈來愈大的疑團。

  ***

  在遙遠的北方,在不來梅陸軍醫院裡,淩晨一兩點鐘,一個看護兵正在他的病房巡視。病房的一頭,有一張病床,四周掛著很長的帷幔,把裡面的病人同其它病床隔離開來。

  那個看護兵是個中年男人,叫哈特斯坦。他站在帷幔跟前,凝視著裡面床上的那個男人。他一動不動地躺著。他的頭上面,有一盞昏暗的燈通宵亮著。看護兵走進帷幔,按了按病人的脈搏,停止跳動了。

  他俯視著這個癌症死者難看的面孔,他想起三天前他在昏迷當中說過的話,便把死者的左臂從毯子裡抬出來。在他的胳肢窩裡,刺有一個號碼。這是死者的血型記號,這個記號表明,這個病人曾經加入過党衛軍。當年在這個帝國裡,党衛軍是被看作比一般軍人更為寶貴的人,因此在他們受傷以後,總是要優先得到輸血的機會。這就是為什麼給他們刺上記號的緣故。

  看護兵哈特斯坦把死者的臉蓋上,向床邊桌子的抽屜裡看了一眼。死者倒在街上被送到這裡後,他的個人用品就被放在這個抽屜裡。他從裡面抽出一張駕駛執照,上面寫明那個人生於一九二五年六月十八日,現年三十九歲,名字叫做羅爾夫·根塞·柯爾布。

  看護兵把駕駛執照裝進他白色外衣的口袋裡,走出病房,向夜班醫生報告病人死亡的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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