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真夏方程式 | 上頁 下頁 | |
| 八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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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決定說出真相。但他說話變得很困難，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全部說完，而塚原幾乎沒有插嘴，靜靜地聽。 全部聽完後，塚原說：「謝謝你跟我說。我會遵守約定。」 實際上，塚原也沒有把真相說出去。但取而代之，他出動前刑警的查訪本事，查出了節子她們現在的住處。仙波聽到節子她們住在川畑的故鄉玻璃浦時，內心一陣激動。 此外，塚原還在網絡上找到耐人尋味的消息。以玻璃浦為據點從事環保運動的澤村元也的文章裡，出現一位名叫川畑成實的女子。他們正在反對玻璃浦的海底資源開發。塚原還帶來了八月要舉行相關說明會正在募集參加者的消息，問仙波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是要你去見她，遠遠地看就好了。你不想去見你做到這種地步拚命保護的女兒一眼嗎？別擔心，我會和你一起去。我幫你推輪椅。」 聽到塚原的提議，仙波的心動搖了。如果能看她一眼，那就真的了無遺憾了。但仙波終究沒有點頭。自己這種重病患者去到那裡，一定會引起注意吧。萬一身分曝光就糟了。要是給節子和成實帶來困擾，更是萬萬使不得。 但塚原在沒有得到仙波的同意下，就逕自報名參加了。有一天來病房時，亮出一個信封給仙波看。信封裡裝著說明會的入場券。塚原申請了兩人份，但只抽中一人份。 「走吧。我在會場外面等你。」塚原說。 仙波搖搖頭。他很感謝塚原的心意，但沒有改變想法。況且最重要的是，這副身體去不了。病情已經急遽惡化，無法做長時間移動。 「這就沒辦法了。」塚原說。這是他最後一次提這件事，來給仙波探病也是最後一次。 但塚原並沒有就此放棄。他一個人去了玻璃浦。恐怕也見到節子和成實她們了吧。不，一定是見到了。 結果發生了甚麼事呢？仙波不敢再想下去。但事實卻正如仙波所想像的。 深深的後悔折磨著仙波的心。當時為甚麼不阻止塚原呢？他拿入場券給我看的時候，把它撕破不就好了。 仙波凝視著嬰兒照片，低聲呢喃：「對不起。我害你們又犯下一個大罪吧。可是我不會說，死也不會說。所以請原諒愚昧的我。」 § 59 前方已經看得見品川車站。車子很多，路況有些壅塞。 「停車，到這裡就好。」湯川準備下車。 內海熏將 PAJERO 駛向路邊停車，湯川打開車門。「謝謝，幫了我一個大忙。」 「等一下，我送你去驗票口。」草薙鬆開安全帶。 「不用啦，到車站還有一點距離。」 「欸，別這麼說嘛——你先回去吧。」對內海熏這麼一說，草薙也下車了。 車陣綿延有如串起的念珠，兩人走在車陣邊朝著車站而去。雖然八月快到尾聲了，但陽光依然是盛夏。走沒幾步就飆汗了，四周塵埃繚繞。 「真相在黑暗中。」湯川忽然說：「雖然我說了很多假設，但要談推理還很遠。充其量只是單純的想像。假設殺害三宅伸子的人是成實，可以順利說明很多疑問。但完全沒有具體的證據。況且還有很多疑點。基本上，將成實當作仙波的孩子這個前提，就不知道正不正確。倘若這是真的，川畑重治知道這件事嗎？知道成實犯下殺人案嗎？如果知道，是甚麼時候知道的？謎團一大堆啊。想弄清這些事只能讓當事人自己告白，但可以斷言根本不可能。」 「那，塚原先生被殺的案子呢？」 「不是被殺，應該說是可疑死亡案吧。不過都一樣啦。因為三宅伸子被殺的案子解決了，所以塚原先生被殺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 「不過，川畑家和塚原先生是可以連起來的喔。塚原先生逮捕了仙波，而仙波和節子有關。」 「確實有關。不過，三十年前小料理店的女店員和客人的關係，究竟能有多少意義呢？」 「這不是用偶然就能帶過去的。」 「我想也是。這種程度的偶然，這世間比比皆是。不管怎樣——」湯川深深歎了一口氣。「至少只要仙波不肯吐露真相，案情真正的核心就無法明朗。而且他是絕對不會說的。他出面頂罪，平安服完刑期，為的就是保護心愛的人。他不會讓他的努力白費。可能會帶著秘密走完人生吧。即便他也知道時間不多了。草薙，這次是你們輸了。」 即便這段話聽來冷淡，但草薙也想不出反駁之詞。一切就如湯川所言，確實如此。 抵達品川車站。湯川說了一句「那我走了。」就朝驗票口走去。 「湯川，這樣你可以接受嗎？」草薙對著湯川的背問。「這種結局好嗎？某個人的人生快被扭曲了吧？你不去防止它嗎？」 湯川回頭。「我怎麼可能接受呢！」聲音響亮地說：「所以我才要回去玻璃浦。」 「湯川……」 「那我走了。」湯川說著將手上的外套掛在肩膀上，再度舉步。 § 60 磯部警部坐在節子的對面。旁邊有位做記錄的年輕刑警，但不是成實的同學西口。 「冷氣不要緊吧？會不會太冷？」磯部問。雖然他繃著一張臉，但厚厚眼皮夾著的細細眼睛裡，透露出關心之色。節子暗忖，他可能是基於立場經常擺出冷漠的表情，結果成了習慣就變成這種臉了。以前，「春日」也經常有這種客人。他們不是不高興，只是羞於露出溫柔的表情。 「剛剛好。」 她如此一答，磯部輕輕點頭，將目光落在剛才的筆錄上。 其實，偵訊室的環境不差。空調很好，刑警們不抽煙，所以空氣也不會混濁。人們通常認為偵訊室隔壁有個房間，透過魔術鏡在監視裡面的情況。但這裡也沒有這種裝置。 「那麼，我要再詳細一點問你嘍。」 丟出這個開場白後，磯部問的是旅館的經營狀況，以及鍋爐有沒有定期檢查維修，有的話費用大概是多少，諸如此類的問題。由於沒有必要說謊，節子就照實回答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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