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在大雪封閉的山莊裡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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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疑問仍然沒有解決。」雨宮京介巡視著所有人,「如果兇手的目標是三個人,在東京下手應該更方便,仍然無法解釋為甚麼要把我們大家都找來這裡的理由。」 「是不是可以把這個視為對我們有利的點?」 聽到中西貴子的問話,所有人都看向久我。因為其它人都認為他最能夠冷靜地分析目前的情況。 「每個人必須各自做出判斷。我們認為很不合理的事,也許對兇手來說,具有重大的意義。對了,說到不合理,我還有另一個疑問。」 「甚麼疑問?」雨宮問。 「在四天三夜的時限到了之後,兇手打算怎麼辦?我們一離開這個山莊,就會打電話和東鄉老師聯絡,馬上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遊戲。即使因為某種原因,無法聯絡到老師,回東京之後,如果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沒有出現,我們當然就會緊張,也可能去報警,到時候就會檢查那口水井。如果找到屍體,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嫌犯,成為警方偵查的對象。兇手難道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嗎?兇手不可能自以為高招,認為警方查不出兇手。難道想要逃走嗎?既然已經被知道長相和名字,兇手到底能逃去哪裡?」 久我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發揮了在舞臺上表演的習慣,說到後半段時,聲音中帶著抑揚頓挫。他似乎也察覺了這件事,故意輕咳了一下。 「原來如此,有道理,為甚麼之前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雨宮京介偏著頭說,「也就是所謂的事後處理。既然兇手研擬了殺人計劃,絕對應該想到這些事。」 「我不想再重提剛才已經遭到否定的意見,」田所義雄裝模作樣地說,「如果兇手打算殺掉所有人,不是可以簡單地解釋這個問題嗎?」 「喂,老弟,」本多發出不耐煩的聲音,「你一直說殺掉所有人,殺掉所有人,你這麼想被殺嗎?」 「我只是表達客觀的意見,排除樂觀的預測。」 「你只是像鸚鵡一樣重複相同的話,哪是甚麼客觀意見。」 「不,本多先生,如果兇手想要殺了所有人,的確可以解釋這個問題。」 久我說完,看向田所義雄的方向,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田所似乎不太滿意他的這個動作,露出不悅的表情後,才繼續說: 「沒有其它人知道我們來這裡的事,所以,即使所有人都消失,東京的人也完全不知情。即使想要找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然後,兇手就逃亡嗎?」本多雄一問。 「兇手只能這麼做,因為通過試鏡的人全都消失,只剩下兇手一個人的話,當然會遭到懷疑。但是,只要事先做好準備,就可以悄悄地在其它地方展開另一個人生。不久之前,我看到報紙上有一個人假冒其它人的身分幾十年。因為他死了,和他同居的女人去注銷戶籍,才發現他的名字和戶籍都是杜撰的。」 「所以,隱姓埋名過一生。」 中西貴子說出了好像演歌歌詞的話。 「但是,還是沒有完全解決問題,」久我和幸說,「一旦我們所有人下落不明,媒體當然會報導,搞不好還會公佈照片,兇手仍然能夠繼續躲藏,像中西小姐說的那樣,隱姓埋名過一生嗎?而且,這棟民宿有老闆啊。」 「啊!」雨宮京介發出叫聲,「沒錯,好像叫小田先生,他看到了我們所有人的臉,手上也有所有人的名單,看到電視或報紙後,一定會馬上報警。於是,警方就會展開搜索,發現屍體。到時候就會發現少一個人,當然會認為那個人是兇手,發佈通緝令。」 「的確會有這樣的發展,但兇手沒有深入想到這些問題嗎?」 「不可能沒有想到。」 「更何況兇手的計劃這麼巧妙,不可能沒想到。」 中西貴子和本多雄一聲音中漸漸帶著活力,也許是因為眼前的討論漸漸向並非真實事件的方向發展的關係,就連自己的意見遭到否定的田所義雄也沒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 「這個討論很有意義。」 不知道是否對討論的結果感到滿意,雨宮京介終於展開愁眉,「如果假設眼前的事態不是遊戲,而是現實,就會出現這麼重大的矛盾,可見這樣的假設無法成立。」 前一刻還低迷的氣氛漸漸好轉,大家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覺得自己周圍不可能發生殺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 這時,中西貴子小聲地說: 「兇手該不會打算和大家同歸於盡吧?」 「甚麼?」 久我和幸情不自禁地發出驚叫聲,其它人也都看著她。貴子在眾人的注視下說: 「如果兇手打算殺完所有人之後自殺怎麼辦?這麼一來,就不必思考之後的問題了。」 貴子看著久我問道。久我可能一下子想不出答案,也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而且,如果兇手打算一死了之,」她舔了舔嘴唇說道,「比起擁擠的東京,搞不好會選擇這種環境優美的地方。如果對這個地方充滿回憶,就更加……」 中西貴子閉上嘴之後,沒有人再說話。 〖久我和幸的獨白〗 中西貴子全盤推翻了大家之前的討論,所以,真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覺。即使是那麼粗枝大葉的女生,偶爾也會有震撼性的言論,而且是超重量級的見解。 所有人在凝重的氣氛中度過了午餐後的幾個小時,所有人原本稍微振作了起來,但貴子的一句話,又讓大家陷入了消沉。兇手也許想要同歸於盡——眼前的情況完全存在這種可能性。更令人生氣的是,貴子竟然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意見的重要性。據她說,以為當她說出口,就會立刻被我或雨宮駁斥,得知兇手自殺論讓別人沒有反駁的餘地,她比任何人更加沮喪。 老實說,我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我雖然沒有想到兇手可能會自殺,的確太疏忽,但並不是因為生性樂觀,認為殺人這種事不可能真實發生,反而覺得有些無法解釋的問題更令人感到害怕,更覺得雨宮京介提出的想法只是逃避現實。 回想起他說「大家都是朋友」時的眼神,不禁覺得他並非只是逃避現實而已。人在面臨困境時,都會爭先恐後地說一些負面的言論,卻很希望有人能夠否定這些言論,像田所義雄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雨宮或許是在瞭解這些情況的基礎上,主動扮演否定這些負面言論的角色。 但這並不代表雨宮京介是清白的。以他的演技,扮演那種角色並不是困難的事。 由於午餐後的討論沒有結果,五個人都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但也無法靜靜地坐在交誼廳,稍微坐了沒幾分鐘,就心浮氣躁地起身走來走去。因為中西貴子說了那句話,大家都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交誼廳內籠罩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坐在地板上,假裝在看推理小說,在腦袋裡整理著至今為止所發現的情況。 首先是笠原溫子的死,耳機線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在有隔音牆的遊戲室中,照理說不需要戴耳機,但發現屍體時,耳機線插在插座內。之後再去確認時,已經被拔掉了,只是無論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是我的錯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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