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在大雪封閉的山莊裡 | 上頁 下頁
二六


  「打電話?」

  「我要打電話給老師問清楚。」

  他站在電話前,拿起了電話。

  「慘了。」

  本多雄正準備站起來,久我和幸已經動作敏捷地沖到電話旁,掛斷了電話。

  「你幹甚麼?」田所怒目相向。

  「等一下。如果你要打電話,必須徵求所有人的同意。」

  「為甚麼要徵求大家的同意?這裡發生了命案!」

  「但現在還不確定啊。」

  「哪裡不確定?證據都很齊全了。」

  「老弟,你先鎮定。」

  本多抓著田所的手臂,硬是把電話從他手上搶了下來。

  「還給我。」

  「我們可不能讓你亂來,你一個人慌張也沒有用。」

  田所義雄被本多和久我兩個人從兩側架著,拖回了原來的位置。

  「為甚麼不行?為甚麼不讓我打電話?」

  即使兩個人放開了田所,他仍然氣鼓鼓地大叫。

  「因為還有一線希望。」

  因為沒有人回答,雨宮京介無可奈何地開了口。

  「希望?甚麼希望?」

  「也許這只是劇本的希望。本多雖然嘴上說確信發生了命案,但我猜想他仍然沒有放棄希望,覺得搞不好是東鄉老師安排的……」

  雨宮說完,看著站在旁邊的本多問:「對吧?我沒說錯吧?」

  本多苦笑著抓了抓眉毛上方。

  「我無法斷言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性,畢竟是東鄉老師安排的,誰知道他會做甚麼。」

  「沒錯,沾到血的兇器和紅色毛線都可能是故意要讓我們看到的。」

  「我完全沒有想到,」中西貴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小聲嘀咕,她終於不再哭了,「如果是老師的安排,為甚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讓我們混亂,」雨宮立刻回答,「即使在紙上寫了關於笠原溫子屍體的設定,我們也完全沒有緊張感,也沒有認真投入這齣戲。老師早就猜到會有這種情況,也許用這種方式讓我們完全投入推理劇的世界。」

  但是,雨宮說到一半,田所義雄就開始拚命搖頭。

  「如果不是這樣呢?我們還要和殺人兇手繼續相處幾十個小時。」

  「到明天為止,只要努力撐到明天就好。」

  「我不要,我要打電話。」

  田所再度準備站起來,本多按住了他的肩膀。

  「這麼一來,之前試鏡的努力就等於白費了。」

  這句話似乎發揮了效果。田所的身體好像斷了電般全身無力。

  「試鏡……對喔。」

  「就是這樣,」雨宮靜靜地說,「我也很想打電話,因為身處這種不安太痛苦了,但如果這是事先設計好的,一旦打了電話,我們就喪失了資格。」

  「我才不要喪失資格,」中西貴子說,「費了那麼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把握的機會,我不想放棄。」

  「大家都一樣。」久我和幸也說。

  「對喔……」

  田所的後背用力起伏,起伏的動作漸漸平靜下來。「但是,要怎麼確認?怎麼確認這一切是不是設定?」

  雨宮和本多都沒有立刻回答,田所又重複了一遍,「告訴我,要怎麼確認?」

  「很遺憾,」本多說,「目前還沒有辦法,確認有沒有屍體勉強可以成為判斷方法。只要發現屍體,就不是排練。那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打電話,但不是打給老師,而是報警。」

  「但是,井底的情況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啊,」本多把手放在田所肩上,「剛才雨宮也說了,就等到明天,一切忍耐到明天再說。」

  田所義雄抱著自己的頭髮出呻吟,似乎難以承受內心的焦急。本多不耐煩地低頭看著他,突然覺得很好笑,微微苦笑著。

  「我們現在安慰他,結果搞不好他就是兇手,沒有人能夠保證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我不是兇手。」

  「嗯,我知道,以後大家都不必再說這句沒用的臺詞了。」

  「對了,」久我和幸緩緩地說,「不管是不是東鄉老師的安排,我們都只能推理誰是兇手吧?」

  「是啊。」本多表示同意。

  「那到底該根據怎樣的狀況進行推理呢?仍然以笠原小姐的屍體在遊戲室,元村小姐的屍體在臥室被發現為前提嗎?」

  「不,這……」

  本多吞吐起來,看向雨宮,徵求他的意見。

  「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不能這樣吧。」

  雨宮皺起眉頭,不知道是否覺得口幹,連續舔了好幾次嘴唇。「只能把現實做為推理的材料。發現了沾到血跡的花瓶,在水井蓋子上發現了溫子的紅色毛線。還有——」

  「她們兩個人消失了,是不是?」

  本多說完,雨宮一臉愁容地點了點頭。

  〖久我和幸的獨白〗

  元村由梨江已經死亡的機率應該有百分之八十。

  這個數字並沒有特別的根據。根據眼前的狀況,通常會認為她應該已經沒有活命的機會了,難怪會把女人不想給別人看到的生理用品留在房間內。

  話說回來,正如雨宮說的,也可能是東鄉陣平的計謀,只不過我不是樂天派,不會做出五五波的樂觀預測,所以,包括心理準備在內,認為機率大約是八成。

  元村由梨江清澈的雙眼、漂亮的嘴唇、白皙的肌膚不斷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還正確地記住了她的聲音。想到再也無法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這一切,我就心如刀割。早知如此,昨天晚上就應該鼓起勇氣去她的房間,雖然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打算,也沒有那個膽量,但還是後悔莫及。

  如果這一切都是東鄉陣平的安排,讓元村由梨江帶著美麗的笑容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猶豫地向她表明心跡。這次的事讓我瞭解到,猶豫不決、費盡心機有多麼愚蠢。

  相反地,如果她無法活著回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