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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6

  草薙的說法使間宮警部大為吃驚,不止警部,其它偵查員也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警方馬上針對矢島忠昭的經歷進行調查,結果正如湯川猜測,他從學生時代即接觸射箭,有將近十年的經驗。此外警方也查到他曾在都內某間弓箭器材行購買弓弦的材料。

  不過,算得上是收穫的情報也僅止於此。警方未能尋獲任何物證,可以證明案發當晚在飯店房間內,確實發生過如湯川所做實驗的狀況。

  當然,矢島工業的工廠裡,擁有完成此項實驗的一切器材。加熱器、定時裝置及電線等,不過有器材是一回事,並不代表真有某個員工前去飯店犯案。

  偵查員雖為此案感到焦躁,但時間仍不停流逝。

  自從湯川進行實驗後,草薙再也沒來找過湯川,直到案發後一個月,草薙總算再度出現在湯川的研究室。

  「意思是案情陷入膠著狀態嘍?」聽完草薙的話,湯川問道。

  「倒不如說我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剩下的事就交給二課【注:草薙所屬警視廳刑事部偵查一課(日文為搜查一課)專門偵辦殺人、強盜、縱火等暴力犯罪;而偵查二課負責詐欺、企業犯罪等智能型犯罪。】的人員去處理了。」

  「原來如此,表示此案已變成保險金詐領案了嗎?」湯川盯著計算機屏幕,草薙完全看不懂屏幕上的複雜圖像究竟有甚麼意義。「警方找到弓了嗎?」

  「我們在矢島家的倉庫裡搜到弓箭盒,不過最重要的弓身不見蹤影,大概是阪井處理掉了吧。畢竟啟動機關時,可能會在弓身上留下痕跡。」

  「我也覺得他是個會慎重處理證據的人。」湯川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這起案件中,最令我摸不透的便是矢島貴子。她真的跟忠昭自殺毫無關係嗎?」

  警方針對貴子進行過徹底調查,結果並未發現任何和案件有關的事證。

  「或許真的沒有直接關係吧,不過我覺得矢島能順利執行計劃,她功不可沒。」

  「功不可沒?」草薙看著湯川的側臉。「此話怎講?」

  湯川轉動椅子,面對草薙。

  「我猜矢島忠昭並未向太太提起這項計劃,但這並不表示她完全不知情,不是嗎?透過矢島及阪井的舉動,她應該或多或少感覺到不對勁……」

  「你是說她早就知道丈夫決意以自殺換取保險金嗎?」

  「你一定想問『既然她知道,為何不制止?』,對吧?事實證明,她也被逼入了無法開口阻止丈夫自殺的絕境中,不是嗎?」

  草薙無法反駁湯川的論點。根據調查,警方得知矢島工業處於瀕臨倒閉的窘況。

  「所以她反過來希望自己能為丈夫這項賭命的計劃盡一份心力,而她的方法,就是她的不在場證明。」湯川繼續說道。「你之前說過,她曾在三個地點留下不在場證明,對吧?」

  「嗯,起初是童裝賣場,接下來是咖啡廳,最後則是地下街超市。」

  「你想過,她為何要在三個地方留下不在場證明嗎?」

  「這個嘛……」

  草薙頓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是我的推理:她並不知道丈夫打算挑甚麼時候自殺。唯一知道的,就是丈夫肯定會選在阪井有不在場證明的時段。只是這段時間長達四、五個小時,光在一個地方留下不在場證明,根本不夠用。」

  「原來如此……」

  「還有另一個理由,」湯川豎起食指。「就是她可以選擇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時段。你們推測忠昭的死亡時間為晚上五點至七點,並據此調查相關人士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她才故意隱瞞在咖啡廳逗留的事實,其目的是讓警方把偵查重點集中在自己身上。所以啦,假設你們問到七點後的不在場證明,那她大概會隱瞞去過地下街超市購物一事吧。」

  「她就這樣吸引住警方注意力後,再裝出突然想起的模樣,提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你不覺得警方中了她的計嗎?」湯川那對隱藏在眼鏡後的雙眼,散發出帶有些許壞心眼的光芒。

  「這我確實無法否認。」草薙很乾脆地承認。「要不是一直將焦點鎖定在她身上,我們或許早就改由其它方向進行調查了。現在我才察覺到,警方初期偵查行動早已被她打亂……」

  就拿尋找目擊證人一事來說,偵查員一直在尋找晚上五點至七點這段時間,有沒有人看到橋墩飯店周邊出現行跡可疑之人。但此一行動毫無意義,因為共犯阪井其實是利用當天深夜展開行動。

  「這就是所謂的被反將一軍嗎?」

  「這樣也好……」湯川一派輕鬆地說。「我倒是很希望她能順利領取到保險金。即使條約上載明一年內自殺不得領取,事實上,矢島家確實已失去了支撐家庭的經濟來源啊。」

  「但……這是不法行為耶。」

  「或許真的違反了規則,不過『一年』這個數字又有甚麼意義呢?」

  面對湯川這個問題,草薙不知如何響應。他只能說:「做人就該循規蹈矩。」

  此時,草薙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者是牧田,他通知又有刑案發生了。

  「我要出動了。」他站了起來。

  「拜託不要又把案子丟給我啊!」

  草薙走出研究室時,湯川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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