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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當然我們也考慮過這一點。不過不管怎麼調查，依舊查不出有這個人物存在。」

　　「那純粹是你們的調查不夠徹底吧。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不懂你為甚麼打電話找我過來。這起單純的絞殺案件應該用不著一名物理學家吧？」

　　「問題就在這……，如果只是單純的絞殺案件，那麼下列兩點讓我頗為在意。」草薙豎起兩根手指頭，還筆直地指向地板。「第一，就是床鋪的旁邊。你仔細看看床邊的地毯。」

　　湯川走向床邊，彎下腰觀看。「有燒焦的痕跡……」

　　「對吧？」

　　地板上鋪有米色地毯，不過地毯上出現一個寬一公分、長五公分左右的焦痕。

　　「我問過飯店員工，得到的回答是之前並沒有這個焦痕。」

　　「會不會是員工說謊？畢竟這家飯店相當老舊……」

　　「他們不太可能為了顧及顏面，對警察撒謊吧？」

　　「說的也是……，那另一個令你在意的問題是甚麼？」

　　「就是這個。」草薙伸手探進外套的內側口袋，抽出一張照片來。「說真的，這玩意兒基本上是不能公開給一般人看的……」

　　湯川一看到照片，眉頭微微皺起。「我也不太想看這種照片……」

　　「忍耐一下吧，我們看的可是真實現場耶。」

　　這是張照出屍體絞殺痕跡的照片。和一般遭絞殺屍體不同之處，在於被害人脖子上留有勒痕部位的皮膚被劃開了，導致傷口有流血的跡象。

　　「這表示被害人遭絞殺時，所受力道之大足以劃破皮膚嘍？」湯川沉吟道。

　　「不，根據驗屍報告，那道傷口比較近似割傷。凶嫌得用細繩勒住被害人脖子，往兩側拉扯，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換言之，一般的絞殺手法絕不會留下這樣的傷口？」

　　「絕對不會。」草薙斬釘截鐵地說。

　　湯川沉吟了一下，便手持照片直接躺到床上去，而且是被害人陳屍的那張床。雖然鑒識作業早已結束，他這樣做並沒有影響，但看到他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草薙也不禁佩服起學者的粗線條。

　　「那……到目前為止，警方沒鎖定任何嫌犯嗎？」湯川問。

　　「其實也不是沒有，」草薙撥撥前額的頭髮。「我們認為最可疑的正是被害人之妻。」

　　「他太太？動機何在？」

　　「保險金。」

　　「哦……被害人生前投保了巨額壽險嗎？」

　　「總共向五家保險公司投保，總金額超過一億圓。」

　　「原來如此……，的確很可疑。」湯川將頭枕在手上，挪動身子面向草薙。「想必，你們對他太太進行過嚴厲的偵訊嘍？」

　　「我是不曉得算不算嚴厲啦，但確實多次傳喚她。」

　　「感覺如何？」

　　「蠻可疑的。」草薙率直地說出看法。「她當天下午四點出門，到了晚上八點左右才回到家。雖然她宣稱是出門買東西，卻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她說下午五點左右在銀座的百貨公司挑選小孩的衣服，當時接待她的店員證實了這點。七點過後，她到另一家百貨公司地下街購買裡肌炸豬排及炸肉餅，超市的店員也記得她。不過中間這段時間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明，若由銀座搭出租車，只要花十至十五分鐘時間便可抵達這裡。她有足夠的時間犯案。」

　　「她本人如何交代這段時間的行蹤呢？」

　　「她說她在咖啡廳喝茶，但不記得選了哪間咖啡廳。加上沒有店家的收據，所以我們覺得她對咖啡廳的相關記憶實在過於曖昧……」

　　「原來如此……」湯川再次回復仰躺的姿勢，望著天花板說：「銀座的百貨公司，即使是上班時間，客人應該也很多，童裝賣場及超市的店員居然能清楚記得她？」

　　「據說她在童裝賣場，只為了到底要不要買一件小襯衫，就考慮了將近一小時，最後還是決定不買。招呼她的店員因為十分不奈，所以對她印象深刻。而裡肌炸豬排那邊，則是因為她一直站在店家前等著購買關門前的打折商品，所以才記得她。不過，這些不在場證明再多也沒有意義，因為重點是中間那段時間。」

　　針對草薙這句話，湯川並未做出響應，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在這種狀況下，再對他說甚麼也沒用，草薙只好坐下來等他。

　　最後，湯川說：「能帶我去被害人家看看嗎？」

　　「可以啊。」草薙起身。「你有興趣了嗎？」

　　「我有興趣的是……」湯川也跟著坐了起來。「被害人之妻沒有不在場證明一事。她為甚麼沒有不在場證明呢？」

　　3

　　矢島工業工廠裡，三名男性員工各自進行手頭上的工作。年過三十五歲的兩人分別為鈴木及田中，最年長的則是阪井。

　　以球狀鐵盤在金屬板上鑽孔的鈴木，一看到草薙，嘴角立即變形。

　　「怎麼又是你？這次又有甚麼事呢？」

　　「不，今天沒甚麼特別的事，只是看看工廠內部的狀況罷了。」

　　「隨便你們啦，不要打擾到我們工作就好。雖說現在很不景氣，但我們還是得賺錢養家。」

　　「這我們知道。」草薙露出和善的笑容。

　　鈴木瞪了湯川一眼，隨即發出咂嘴聲。

　　「老闆娘今天又被你們叫去警察局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向她確認……」

　　「開口閉口就是確認、確認，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你們該不會懷疑老闆娘吧？如果是的話，那你們就太笨了。老闆娘怎麼可能會……」

　　後面傳來「哢鏘」一聲，是阪井發出的聲音。「少說廢話，快點工作！」

　　「喔，知道了。」鈴木輕輕舉手示意，隨後重新面向球狀鐵盤。他又看了草薙他倆一眼，故意大聲咂嘴，好像是在抗議：都是你們害我被罵！

　　草薙與湯川並肩繞了工廠一圈。草薙不太清楚察看工廠的目的究竟為何，畢竟這是湯川提出的要求。

　　工廠裡排列著許多工業用機械及大型電源，可以看出過去工廠必定雇用過大批員工。但最後留下來的，只剩三個人。

　　「這些人的不在場證明呢？」湯川邊走邊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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