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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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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墩飯店位於日本橋濱町。首都高速公路剛好通過飯店正上方，箱崎交流道也在飯店的旁邊。飯店的玄關正對著清洲橋大道，一走出玄關往右邊看去，整座清洲橋盡收眼底，這大概就是飯店名稱的由來吧。

　　這是一家老舊的小型商務旅館，飯店內唯一一台電梯，述說著飯店的老邁。

　　草薙俊介在一樓的狹小咖啡廳，喝著不怎麼香醇的咖啡，店裡只有他一名客人。

　　「草薙先生……」有人邊叫他邊朝他走來。此人名叫蒲田，是飯店的代理經理。天氣明明不算炎熱，他的額頭卻滿是汗珠。

　　「你好。」草薙點頭示意。

　　「能打擾您一下嗎？」蒲田小聲詢問。「可以啊。」草薙回答。由於在意閑得發慌的櫃檯人員，代理經理決定坐在刑警正對面。「那個……請問現在狀況到底怎麼樣了呢？」

　　「你所謂的『狀況』是指？」

　　「就是那個……偵查方面的事啦，查出甚麼端倪了嗎？」

　　「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

　　「這樣子啊……，不過據說被害人的太太似乎沒有不在場證明……？」

　　聽到飯店人員這麼說，草薙在合成皮沙發上重新調整坐姿。

　　「警方會針對各種可能進行思考，其中當然有一些媒體聽了會極為雀躍，他們會對這種情報加油添醋再散播出去。請不要跟著那種無聊情報起舞。」

　　「我們當然也不想跟著媒體起舞，但那種情報會造成我們很大的損失。所以我們希望警方早日解決這起案件。」

　　「你們的心情我十分瞭解，警方已動員所有警力積極調查。」

　　「一切就麻煩各位了。還有還有……」蒲田將臉湊近草薙。「關於那間房間……，現狀還要維持多久呢？」

　　「這個嘛……，我得向上司請示才知道。畢竟我們想進行徹底的調查，有甚麼問題嗎？」

　　「與其說是問題，倒不如說若一直讓出過那種事的房間維持現狀，最後會引起各種奇奇怪怪的謠言。相信刑警先生您一定也聽過類似的謠言吧？例如某某飯店有幽靈出沒之類的……」

　　「哦……」草薙頗能理解地點點頭。「的確是蠻常聽說的。」

　　「所以……說真的，我們很希望能早日清理那間房間……」

　　「知道了，我向上司確認一下吧。」

　　「一切拜託您了。」飯店經理向草薙鞠躬致謝後，隨即轉身離開。此人身材雖胖，背影看起來卻有點瘦弱。

　　當草薙拿出香煙時，披著黑色夾克的湯川學正好走了進來。草薙暗自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收起香煙。在湯川面前是嚴禁抽煙的。

　　「你也太慢了吧？」

　　「不好意思，剛好有學生找我商量事情。」

　　「商量事情？該不會是戀愛問題吧？」

　　草薙原本想開他個小玩笑，不料湯川卻一臉正經。

　　「遠比戀愛高級呢。學生的問題是他想跟喜歡的女孩子結婚，不過雙方父母極力反對，所以他跑來問我該怎麼辦。」

　　「原來是學生結婚的問題啊……，他怎麼誰不找，偏偏找你商量？」

　　「我哪知道。」

　　「那，你給他甚麼建議呢？」草薙笑著問道。

　　「我說：『如果我是你父母，我也會反對。』」

　　「這算甚麼？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古板呢。要是我，大概會對他說：『你應該不顧父母反對，拿出骨氣來跟她結婚才對！』」

　　「這跟古不古板無關，我只是就統計學的角度分析給他聽罷了。」

　　「統計學的角度？」

　　「也就是說，問題重點在於是後悔太早婚的人多，還是後悔沒有早點結婚的人多？」

　　草薙緊盯著眼前這名年輕物理學家看，他真的很想問湯川：抱著這種想法過日子，你覺得人生有趣嗎？但最後他還是沒有開口。

　　「好啦，你該帶我去案發現場看看了吧？」湯川說。

　　「喲，你不先喝杯咖啡嗎？」

　　「我心領了。從味道聞起來，我就能猜出這裡用的並不是甚麼上等咖啡豆。」湯川邊抽動鼻子邊邁步移動。

　　草薙心想：你平常明明只喝便宜的速溶咖啡，還挑剔啊？並動身追上。

　　案發現場八〇七號房是間雙人房。

　　「被害人矢島忠昭在十三日下午三點五十分左右登記入住。他沒有請門童帶路，而是獨自上樓進房，之後再也沒人見過他，我指的是他活著的時候。」草薙站在房間門口，一邊看著手冊一邊說明。「飯店的退房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到了隔天的退房時間，客人沒有退房，使用內線呼叫也沒人響應，飯店員工在十二點過後前來查探情形。由於敲門還是沒有響應，員工便拿出萬能鑰匙打開房門。」

　　一打開房門，飯店員工隨即發現該名男客呈大字形躺在內側床上。明顯可見絕非是在睡夢中，因為他的脖子上留有異常的痕跡，皮膚顏色也不太正常。

　　死因是絞殺，被害者似乎是被細繩類的東西勒斃。

　　「有留下打鬥痕跡嗎？」

　　「沒有，被害人似乎被下了安眠藥。」

　　「安眠藥？」

　　「凶嫌大概是趁機把藥加入罐裝咖啡裡吧。」

　　這間套房的窗邊擺著一張桌子及兩張椅子，可供兩人面對面坐下來。員工發現屍體時，桌上放有兩罐咖啡及一個煙灰缸。警方根據解剖結果，及兩罐罐裝咖啡的化驗，發現其中一罐摻有安眠藥。此外，兩罐咖啡應該都購自走廊上的自動販賣機。

　　「死亡推定時間為十三日下午五點至七點間，這個時間可信度很高。因為被害人曾在當天下午三點左右吃了最中，胃裡豆餡的消化狀態跟死亡推定時間相當吻合。」

　　接著草薙將矢島忠昭表示是要收取借款而離家，以及他用山本浩一這個假名向飯店訂房等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他相信湯川學的口風很緊，此外他也心知肚明，若想找此人商量事情，最好將情報巨細靡遺地說出來。

　　「聽完你的敘述，我不曉得問題出在哪……」環視了殺風景的室內一周後，湯川開口說道。「兇手不就是那個說要還錢的人嗎？他因為還不出錢來，所以才把被害人叫到飯店，再動手殺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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