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以前,我死去的家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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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也加或許只是在開玩笑,但這句話讓我心情稍微放鬆了。 「沒錯。」 正當我笑著回答時,螺絲起子的前端一滑。我還來不及叫出聲音,銳利的前端已經刮傷了我的左手。剛好在手腕和手肘中間位置的傷口開始流血。 「啊,你受傷了。」 「沒關係,小傷而已。」我準備從口袋裡拿出手帕。 「等一下,我去拿急救箱。」沙也加說。 「急救箱?」 「我剛才看到廚房有急救箱。」 兩、三分鐘後,沙也加走了回來,手上拿著一個棕色的箱子。箱子側面有一個紅十字。 「這個放在廚房?」我問。 「對啊,在碗櫃最下面的架子上。」 急救箱內有頭痛藥、腸胃藥和外用藥,都沒有開封。 「也有擦傷口的藥。」她拿出一個細長形的盒子,是管狀的軟膏,也是全新的。 「不知道是甚麼時候生產的藥,我不敢用。」 「製造日期是十年前。」沙也加看著盒子的側面說。 「我還是不要用好了。」 「那就只用繃帶吧。」 沙也加用全新的紗布貼在我的傷口上,然後用繃帶包了起來。她綁的繃帶很服貼。我這麼對她說,她把繃帶放回盒子後說:「因為我經常為美晴的傷口包紮。」 「美晴經常受傷嗎?」 「對,我讓她受的傷。」 聽到沙也加這麼說,我無言以對,暗自責怪自己太大意。 她戲謔地聳了聳肩。 「我讓她受傷,又為她包紮,是不是很蠢?」 我沒有開口說話,撫摸著她為我包紮的繃帶,低頭看著急救箱,試圖尋找新的話題。 我看到蓋子內側有一個放數據的口袋,可能用來放掛號證和健保卡。我伸進口袋,拿出一張小卡片,但並不是掛號證,也不是健保卡。 這張家人健康管理卡上有家庭醫生的電話欄、家庭成員病歷紀錄欄和常備藥欄目,每一欄都空著,但上面寫了家庭成員的姓名。 上面有禦廚啟一郎、藤子和佑介這三個名字。藤子似乎是佑介的母親,也就是沙也加口中那個「奶奶」的名字。 在血型的字段中,只有啟一郎的血型。他是O型。 「原來他父親是O型。」我一邊說,一邊把卡片交給了沙也加。 「O型?」沙也加皺著眉頭,端詳卡片後,小聲地說:「太奇怪了。」 「哪裡奇怪?」我問。 「我記得佑介的日記上也提到了血型,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說到這裡,她拿起手電筒走了出去,我也慌忙跟了出去。 來到客廳,她拿起茶几上的日記本翻了起來。她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找到了,就是這裡。」她把日記本遞到我面前。 剛才看的時候,我跳過了這個部分。上面寫了佑介在學校接受健康檢查的事。 「五月十九日 晴天。今天學校做健康檢查,我長高了,太高興了,但體重沒甚麼變,真奇怪。健康檢查結束後,又做了血液檢查,就是驗血型,有A型、B型、AB型和O型,還有RH陰性和陽性,聽說幾千個人中才有一個是陰性。我是AB的RH陽性。近藤有一本根據血型判斷性格的書,但一點都不准。我回家之後,問媽媽是甚麼血型。她說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好像以前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我想問爸爸,但今天爸爸加班,還沒有回來。」 我看著沙也加,「原來佑介是AB型。」 她默默點頭。 「原來如此,的確很奇怪,」我說:「既然父親是O型,無論母親是甚麼血型,小孩子都不可能是AB型。」 5 「車鑰匙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沙也加突然問我。我正在思考新出現的疑問,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車鑰匙?可以啊。」我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你要幹甚麼?」 她一臉調皮的表情接過車鑰匙,「我去散步一下。」 「散步?三更半夜去散步?」 「馬上就回來了。」 「但為甚麼現在——」說到一半,我恍然大悟。我對自己的遲鈍感到生氣,皺著臉說:「我知道了。我陪你去,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沒問題啦。」 「我也想去,還是你要我忍耐?」 沙也加露出苦笑,把車鑰匙交還給我。 「關於血型的事,」坐上車,車子開了一段路後,沙也加開了口,「你覺得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雙方的血型都沒有錯,」我操作著方向盤,努力避免輪胎陷進泥濘的地面,「代表佑介並不是啟一郎的兒子。」 「果然……」她用力憋著氣,然後靜靜地吐了出來,「所以是養子嗎?」 「不,應該不可能。有一封信上不是寫了佑介出生時的事嗎?說很慶倖生了兒子。」 「喔,對喔。既不是養子,又不是禦廚先生的親生兒子……」沙也加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知道她想說甚麼。 「這代表他的母親,也就是藤子夫人可能和其它男人外遇,生下了這個孩子。」 「難以相信。從日記中完全感受不到這一點,但也只能這麼想吧。」 「不,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 「為甚麼?」 「佑介在學校驗血型那一天回家後,不是告訴他媽媽血型的事嗎?如果是他媽媽外遇生下的孩子,聽到他的血型是AB型,一定會慌張,但從日記中完全感受不到這一點。」 「你說得對,所以,這代表禦廚先生知道佑介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使如此,仍然很疼愛佑介……」沙也加摸著自己的臉,「想不出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唯一確定的是,還有另一個人存在,那就是佑介的親生父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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