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學生街殺人 | 上頁 下頁
一一


  然後,紳士拿出名片說:「這是我的名片。」名片上印著「東和電機株式會社 開發企劃室室長 井原良一」。

  「原來你是東和公司的。」

  光平重新打量著男人的臉,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技術人員。

  東和是綜合電器製造商,其中一家工廠就在附近。

  光平把名片遞給廣美她們。

  「其實,我家也住在這附近。」

  井原說出了隔壁車站的站名。

  「松木知道這件事嗎?」

  光平問,井原點點頭。

  「因為我曾經告訴他,但我沒想到他以前也是上班族。『青木』的老闆告訴我這件事,老實說,我很意外。他從來不提自己的過去,我曾經在和他比賽撞球時開玩笑說,如果我贏了,就要他招供。」

  井原用柳橙汁潤了潤喉,肩膀突然垂了下來,嘟囔說:「可惜以後再也不能和他撞球了。」

  「你是看報紙才知道的嗎?」

  一直默默聽他說話的廣美在為光平調新的兌水酒時問。

  「對,」井原回答,「也從刑警口中得知了比較詳細的情況。」

  「刑警?刑警也去找你嗎?」

  光平不記得自己曾經向刑警提過井原的事。

  「好像找了所有『青木』的老主顧,可能是從老闆口中得知了我的名字,我以前曾經留過名片給老闆。」

  「警察問你甚麼?」

  「很多問題啊,問我知不知道是誰幹的,以前都和他聊些甚麼,啊,還問了我的不在場證明。我很生氣地問,簡直把我當成了兇手,刑警一臉事不關己地說,他只是公事公辦。」

  光平看著吧台內。廣美露出不耐煩中帶著苦笑的表情,純子不悅地皺著眉頭,低著頭。

  「你有不在場證明嗎?」

  「當然有啊。因為是非假日,我去了公司,但好像光是這樣還不行,必須有人能夠徹底證明。問題是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別人在一起,所以,好像這樣的不在場證明不夠充分。話說回來,到底有幾個人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井原越說越生氣,也漸漸拉高了嗓門。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掩著嘴。

  「我們也被問了不在場證明,但也和你一樣,無法說得很清楚。剛才我們正在討論這件事。」

  「本來就是嘛,不過,我今天來這裡,是想打聽有沒有甚麼新的消息。」

  井原說話時看著光平和廣美他們的表情,隨即搖了搖頭,「看來我是白跑一趟了。」

  沒想到書店的時田帶來了新的消息。光平在星期二晚上之後就沒見過他,他好像在幾天之間突然變得蒼老了。雖然他仍然戴著醒目的紅色貝雷帽,但令人聯想到房地產海蟑螂的銳利雙眼卻渙散無神。

  「原來井原兄和副教授也在,真難得。」

  時田看到賭客紳士和太田,有點意外地說,隨即在他們身旁坐了下來。

  「老闆,你怎麼無精打采的?是因為以後沒有人和你鬥嘴了嗎?」

  井原關心地皺起眉頭,看著時田問。

  「開甚麼玩笑?我只是在考慮生意上的事——媽媽桑,把我的酒拿來。」

  「昨天全都喝完了,開一瓶和之前一樣的酒嗎?」

  純子說完,開了一瓶新的三得利禮藏,為時田調了兌水酒。

  「之前那瓶酒不是還剩下不少嗎?喝得真凶啊。」

  光平想起上次在這裡見面時的情景,純子落寞地笑了笑,看向時田,「自從松木出事之後,他每天晚上都來喝,對吧?」

  「這種無聊事不提也罷,」時田把頭轉到一旁,然後,突然想起甚麼似的瞪著光平,「喂,光平。」

  「幹嘛?」

  「你為甚麼之前沒提到松木在星期二晚上和大學的研究生打架的事?太見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光平身上,廣美也看著他,好像在問他:「真的嗎?」

  「我不是刻意隱瞞,只是沒機會說,而且,我星期二之後,就沒來過這裡。再說,他們也稱不上是打架,只是松木揍了對方一拳而已。」

  「松木不是在星期三上午被人殺害嗎?搞不好是那個研究生想為星期二的事報仇。」

  「或許吧,但即使告訴你,你又能怎麼樣?你是書店老闆,又不是警察……不過,打架的事,你是聽誰說的。」

  「是今天來我們店裡的學生說的,刑警去找那個叫武宮的未來學者時,提到了這件事。聽那個學生說,警察也問了武宮的不在場證明。」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這是今天唯一的新消息。

  「他有不在場證明嗎?」

  井原探出身體問,但書店老闆很乾脆地回答:「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我想應該有吧。」

  副教授看著所有人的臉說,「以目前的狀況,只要有一點點動機,而且沒有不在場證明,就會被當成是兇手。」

  他結結巴巴的口吻在這種時候特別有說服力。

  6

  那天晚上,光平住在廣美家。她住在這棟六層樓公寓的三樓,雖然走樓梯比較快,但他們習慣搭電梯。

  一進房間,光平先去沖了澡,穿上廣美為他準備的睡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錄像帶。那是一部西洋老片,查爾斯·布朗森把汽車開上了階梯。

  廣美跟著從浴室走了出來,披了一件浴袍,右手拿著幹邑白蘭地,左手拿了兩個白蘭地杯子,在光平的身旁坐了下來。飄來一股熱氣和香皂味。

  「你明天也要去嗎?」

  乾杯後,光平在喝之前問道。明天是星期二。

  廣美蹺著腳,把杯子夾在指尖,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畫面。光平覺得她似乎無意回答。

  「欸……」

  「當然要去啊,」她厲聲回答,打斷了他還沒有說完的話,「幹嘛明知故問。」

  光平吞了一口口水,廣美把頭轉到一旁。

  「為甚麼?」光平對著她的側臉問,「為甚麼不告訴我?至少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去哪裡吧。」

  「當初我們不是約好不說的嗎?」

  「話是沒錯啦……」

  他們的確曾經有這樣的約定。

  「時機成熟時,我自然會告訴你,你再耐心等一下。」

  「你每次都這麼說,到底要等到甚麼時候。」

  「……時機成熟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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