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我殺了他 | 上頁 下頁 | |
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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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否曾經聽說穗高先生有甚麼宿疾呢?例如心臟或是呼吸系統方面的問題。」 「沒有。」 「那麼,穗高先生有沒有經常服用哪些藥物?」警部又問道。 我本來想答不知道,但話剛要出口,便又吞了回去。因為我改變了想法,覺得撒不夠周全的謊,等於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常吃鼻炎的藥,說是一緊張就會流鼻水。」 「鼻炎啊。是錠劑嗎?」 「是膠囊。」 「今天穗高先生也吃了嗎?」 「我想應該吃過。」 刑警似乎對我篤定的語氣頗感興趣。 「哦。為甚麼您會這麼想?」 「因為神林美和子小姐把藥寄放在我這裡,要我轉交給穗高先生。」 「請稍等一下。」渡邊警部伸手示意要我暫停,再將目光投向木村刑警的手,像是在吩咐他接下來可能是重要的話,要好好記下來。「鼻炎的藥,本來是由神林美和子小姐帶著的嗎?」 「是的。他們倆準備要去蜜月旅行,藥品統一由她攜帶。」 「她是甚麼時候、在哪裡把藥交給您的?」 「在婚禮開始前不久,所以我想是十一點半左右。地點是在新娘休息室。」 「神林美和子小姐把藥放在哪裡?」 「她的包包裡。」 新娘休息室大約四坪左右。十一點半時,美和子身穿豪華新娘禮服,站在鏡子前。我承認,她的美令我嫉妒,真希望能長得像她那樣惹人憐愛。但我倒是一點也不羡慕穗高誠的新娘這個角色。我冷靜的頭腦認為,這很可能就是她不幸的開始。正因為這條路前方烏雲若隱若現,眼前美和子一無所知、容光煥發的模樣,令我倍感心痛。 當時美和子換下來的衣物和東西,都放在房間的角落,包包也一樣。美和子請我去拿那個包包。是我將包包遞給她的。 除了我,西口繪裡也在場。美和子當著我們的面打開包包,取出藥瓶和藥盒。她把一顆藥裝進藥盒後交給我,請我轉交給穗高。 我接過藥盒,但我說怕自己拿會弄丟,馬上轉交西口繪裡。 不久,新娘要離開休息室了,我和西口繪裡也走出去,緊接著便遇到駿河直之,因此我指示西口繪裡將藥盒交給他。 我說完上述的話,渡邊警部雖然連連點頭,卻仍以銅鈴大的眼睛看著我。 「為何要交給駿河先生,而不是自己直接轉交?」 「因為穗高先生身邊一切事務,皆由駿河先生負責,我又必須待在神林美和子小姐身邊……」 「原來如此。」警部說到這裡,又看了木村。代表「都記下來,沒有遺漏吧?」的意思嗎? 我發覺警部他們並沒有問我駿河是誰,這表示他們已經問過駿河直之了。如此當然應該已經從駿河嘴裡得知藥是從我們這裡拿來的。儘管如此,渡邊警部仍一副完全不知道有鼻炎藥的樣子,那種態度與其說是令人生氣,不如說讓我感到無聊。 「請問……」我在這時候發問。「那個藥不好嗎?」 「您的不好是指?」警部那雙有斜視之嫌的眼睛轉回來看我。眼底深處的光,有著摸不清底細的狡猾。 「穗高先生是因為那個藥,才會這樣的嗎?」 「您的意思是,原因是鼻炎藥?」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到這裡停下來,再次看著警部的表情。他們的眼神似乎在觀察甚麼,好像在說,來聽聽這個女的會講些甚麼。既然如此詳細地詢問膠囊的事,可見警方確實懷疑其中的內容物。明明懷疑卻又裝傻,這種做法一定是基於盡可能讓對方說話的調查理論。我決定依照他們的方針行事。 「穗高先生吃進去的可能不是鼻炎藥,是不是這樣?」我問。「也就是說,膠囊裡裝的是毒藥之類的東西。」 「哦?」渡邊警部尖起了嘴唇。「這意見相當有意思。您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您一直問藥的事……」 我的話讓警部笑了。很狡猾的笑。 「我們只是想盡力從客觀的角度瞭解穗高先生倒下之前的狀況。目前還沒有考慮是否被下毒,那也未免跳太遠了。」 搜查一課都已經出動了,不可能沒考慮到他殺的可能性,但我沒說話。這大概就是他們的做法吧。 「雪笹小姐,」渡邊警部以略微嚴肅的語氣說,「您會這麼想,有甚麼根據嗎?」 「根據?」 「是的。或者也可以說是你想到些甚麼嗎?」 警部身邊的年輕刑警,以獵犬般的神情擺出架勢。看到他的神情,我明白了,這才是他們兩人真正想問的問題。當然,他們也早已考慮到我在藥裡動手腳的可能性。 「沒有,」我回答,「我沒有那方面的根據。」 木村刑警的失望寫在臉上,但渡邊警部只是嘴角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他大概是根據過去的經驗,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進行吧。 之後,警部問起穗高誠和神林美和子身邊最近有沒有發生甚麼怪事,我回答沒甚麼特別有印象的。本來這個局面應該要提起浪岡准子的,但我料想駿河直之一定沒有說,所以就沒提。 3 結果我們被留置到將近傍晚五點。來賓休息室就算再大,兩百多人一直坐在同一個地方,壓力也會逐漸累積。本來在穗高的親人面前不好意思說話的客人也漸漸開始抱怨,其中還有人和警官摃上。男人的怒吼聲、女人歇斯底里的說話聲此起彼落,要是再晚三十分鐘放人,搞不好會發生暴動。 警方再三確認今晚過夜的地點、往後的聯絡方式之後,我們總算得以離開飯店。我想先看看美和子,便去了一趟房間,但房裡已經沒人。向櫃檯打聽,說是神林兄妹已經回家,並不清楚警方是否已偵訊過。 我在飯店前上了出租車,告訴司機:「到銀座。」 我在銀座的三越旁下出租車。和光大樓的時鐘指著六點三分。我進了與三越相隔一戶的一家店,一樓是咖啡廳,二樓是西餐廳。我上了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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