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我殺了他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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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面傳來停車聲,有人走上玄關的階梯,還開了門走進屋內。人在客廳的穗高沒有因此驚慌,想必知道來的是誰。 出現在客廳的,果然是駿河直之。駿河的臉色也很嚴肅。我和他有一段距離,因此看不清楚,但可以猜想他一定雙眼充血。 兩人交談幾句之後,突然轉向這邊,穗高還邁開大步走來。 我以為被發現了,連忙朝玄關的反方向移動,藏身在房子暗處。我才躲好,就聽到玻璃門打開的聲音。 「只能從這邊拿出去了。」是穗高的聲音。 「這樣比較妥當。」駿河說。 「來搬吧。你把車停在外面了嗎?」 「停好了。這個箱子底部不會垮掉吧?」 「不會的。」 過一會兒我再探頭偷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抬著剛才那個紙箱從客廳出來。前面是駿河,後面是穗高。 「沒想到還挺輕的。這樣一個人也應該可以處理吧?」穗高說。 「那你自己一個人做啊。」駿河回答,語氣是生氣的。 玻璃門敞開,因此其中一個一定會回來。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果然不出我所料,穗高馬上折返。我把臉縮了回來,聽到他從院子走進客廳,關上玻璃門的聲音。我暗中確定窗簾是拉上的,才繞到玄關。 穗高家門前停著一輛日產休旅車。駕駛座上的看來是駿河。剛才的紙箱想必是放在這輛車的車廂裡。 接著傳來玄關門扉開啟又上鎖的聲音。穗高下了階梯。 「有管理員嗎?」穗高問。 「幾乎都不在。應該不至於偏偏今天在。」 「你剛說房間在三樓?離電梯遠嗎?」 「就在旁邊。」 「太好了。」 穗高也坐進自己的奔馳車裡,另一輛休旅車看來是在等穗高就緒才發動引擎。休旅車先行離開,過了一會兒奔馳車也出動了。 我離開院子走到玄關前,下了階梯,已經看不見那兩輛車的後車燈。 略加思索之後,我拿出自己的記事本,翻到住址那幾頁,找出駿河直之的名字。他們兩人的對話,讓我覺得他們的目的地是駿河的公寓。 駿河的公寓也在練馬區內,但五〇三這個房間號碼讓我覺得奇怪,因為剛才穗高說「房間在三樓」。 再想也沒有用,因此我決定走到大馬路上攔出租車。 告訴出租車司機地址之後,司機在日白通再進去一點的地方讓我下車。「那裡就是圖書館了。」司機說。 我看著電線杆上標示的地址找路,很快就看到眼熟的奔馳車停在路旁,是穗高的車沒錯。 我環視四周,找到可能的公寓,那是一棟五、六層樓的小巧建築。 我繞到正面,剛才那輛休旅車就停在正門口,後車廂開著,不見兩人的身影。 玄關處看似自動上鎖的門開著。當我想趁此刻進去時,門後的電梯開了。 一認出電梯裡的人是穗高和駿河,我立刻拔腿就跑,躲在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後面。 兩人以互不相識的神情離開公寓。穗高快步離去,駿河則繞到休旅車後方。他拿著折好的紙箱,把紙箱放進車裡,關上後車門。 我等休旅車發動,彎過建築物轉角後,才從車後出來。我站在公寓前往玄關裡看,自動上鎖的門依然開著沒關。 我下定決心走進電梯,毫不猶豫地按了3的按鈕。 出了電梯就是一扇門,上面沒有名牌。我按了對講機後,才考慮到要是有人接,該說甚麼才好?問對方認識穗高或駿河嗎? 然而這想法是多慮了,沒有任何反應。我朝門縫裡看,假如上了鎖就一定看得到金屬零件,但是沒有。 猶豫中,我轉動門把,向外拉。 白色的涼鞋隨地亂扔,這是我最先看見的物品。我的視線緩緩地往屋內深處探去,進門處是個一坪半左右的廚房,再過去是房間。 有人倒在那裡。 3 那人穿著白色連身洋裝,我見過。她就是白天出現在穗高家院子,那個活像鬼魂的女子。 我脫掉鞋子,戰戰兢兢地靠近她,腦海出現了某些想像,這種想像在穗高家看他組裝紙箱時,曾模糊地出現過。但因為實在太不吉利,也太難以置信,所以我拒絕進一步思考。 我站在仿木紋貼皮地板的廚房,俯視倒在房間的女子。她發青的側臉了無生氣。 我按著胸口調整呼吸。可能是心臟跳動太快,抑或是極度緊張,胃裡的東西好像快翻出來了。但同時編輯人的嗅覺也出動了,我認為機會難得,得把這番情景好好烙印在眼底。 後面房間是三坪左右的西式房間,有個小小的衣櫥,但或許衣服不夠放,前面又擺了個活動式衣櫥,裡面也掛滿衣物,另一側的牆上則有化妝台和書架。 倒地女子身旁有個玻璃茶几,我想知道上面放了甚麼,便再靠近一些。 我先看到一張攤開的紙,是夾報廣告傳單,背面以原子筆寫了字,文字內容是這樣的: 「我只能以這種形式來表達我的心意。 我先到天國去了。 相信你一定很快就會來的。 請你牢牢記住我的模樣。 准子」 很明顯的是遺書。文中的「你」指的應是穗高無誤。 遺書旁邊放著一個眼熟的瓶子,是穗高常吃的鼻炎膠囊瓶子。 再旁邊有個裝了白色粉末的瓶子。標簽是市售的維他命,但裡面的粉末顯然不是維他命,因為內容物本來應該是紅色錠劑才對。 那個瓶子旁邊,還有個被一分為二的空膠囊。不用說,和穗高的鼻炎膠囊是一樣的。 我心頭一凜,打開鼻炎藥瓶,把裡面的膠囊倒在手心裡。膠囊共有八顆,但我凝神細看,每一顆看起來都曾經被分解過,而且還附著細微的白色粉末。 這就代表…… 膠囊的內容物已經被換成這些白色粉末了? 這時外面傳來有人走出電梯的動靜,我直覺猜測是穗高或駿河回來了。 匆促之間,我把一顆膠囊放進上衣口袋,其餘的放回瓶裡,然後躲在活動式衣櫥後面。今天一直東躲西藏的。 在我彎下腰的同時,門打開了,傳來有人走進的腳步聲。我從掛在衣櫥的衣服縫中窺看,駿河一臉疲憊地站著,他好像要往這裡看似的,我連忙把頭藏得更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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