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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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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應你個頭啦——拓實暗自嘀咕著。 「那麼,拓實先生,請您隨我來吧。」東條淳子說著站起身。 「他和我一道過去,沒關係吧?」拓實指著時生,「這小子是我的摯友,而且剛才我也說過,要不是這傢伙開口,我是不會來這裡的。如果你不讓他一起過去,我現在就離開。」 「拓實先生,我無所——」 「你閉上嘴。」拓實厲聲念了時生一句,凝視著東條淳子。 她垂下眼,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二位這邊請。」 拓實與時生再次隨著東條淳子走在長廊下,卻不是先前經過的走廊。拓實不由得為東條邸的占地之廣咋舌不已。 走了一會兒,一行人來到內院一處僻靜的和式房前。東條淳子輕輕將紙門拉開一條縫,朝裡面喚道:「我帶拓實先生來了哦。」 但房內沒應聲;也或許裡頭響應了,只是拓實沒能聽見。 東條淳子回頭看著拓實說:「請進吧。」 接著她將紙門大大地拉了開來。 § 17 首先映入拓實眼簾的是點滴等醫療器材,器材旁有位頭嬌小、微胖的婦人,身穿短袖白衣。 接著拓實認出了一床被子,因為白衣婦人就坐在枕邊,而被窩裡躺著一名女性。白衣婦人正凝視著病人的面容。 被窩裡的女性閉著眼,雙頰瘦削,眼窩凹陷,皮膚呈現灰色,毫無光澤,乍看宛如高齡老嫗。 「二位這邊請坐。」 東條淳子將兩個坐墊擺到被子旁,然而拓實完全不想靠近床邊,就在房門附近直挺挺地坐了下來。東條淳子看在眼裡,並沒說甚麼。 「這位是我的後媽,東條須美子。」 拓實默默地點了點頭,甚麼也說不出口。 「媽媽還在睡嗎?」東條淳子問白衣婦人。 「她剛才還是清醒的。」 東條淳子跪行移動至床畔,湊近須美子的耳邊說道:「媽媽,聽得見嗎?拓實先生來了哦。」 但是須美子仍然一動也不動,彷佛死了一般。 「真是抱歉,母親這陣子常這樣,清醒沒多久,很快又失去意識了。」東條淳子向拓實道歉。 「既然睡著了,那就沒甚麼好說的吧。」拓實回道。連他自己都覺得語氣很冷淡。 「不好意思,能不能請您再稍微多待一會兒?因為母親有時也會突然醒過來的。」 「等一下倒是無所謂,不過我們也不是閑著沒事能夠一直等下去啦,對吧?」他沖著時生問道。 「就等她醒來吧,都來到這兒了。」時生語帶責難地應了回去。 「求求您。要是母親錯過見您這一面的機會,一定會非常傷心的。」 拓實撫著後腦杓。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麼死命地懇求他。 「很久了嗎?」他問道。 「甚麼……?」 「她維持這個狀態很久了嗎?一般是叫做……臥病不起是吧。」 「嗯嗯。」東條淳子看向白衣婦人,「媽媽這樣大概多久了喔?」 「夫人是在今年開春時倒下的,之後立刻住進了醫院,」白衣婦人屈指數了數,「所以已經三個月有了吧。」 「對呢,從三月一直躺到現在。」東條淳子附和婦人的話,回過頭望著拓實點了點頭。 拓實對自己說,他死也不說出任何慰問的話語。「不過,還好她是在府上病倒的。」 「……您的意思是?」 「你想想看,要是在一般人家,哪有能力照顧她?既不可能有這麼舒適的環境讓病人靜養,也請不起全天候的看護,所以啊,該怎麼說……,這就叫做不幸中的大幸嗎?果然有錢人命比較好吧。」 拓實瞪著東條淳子心想,想發脾氣的話就來吧!然而淳子只是眨了好幾次眼,然後微微地點頭說道: 「或許吧。不過,我們能夠擁有今天的經濟狀況,得以如此看護母親,追根究柢都是出於她本身的能力。」 拓實聽不懂這話的意思,蹙起了眉頭。東條淳子彷佛看穿他的困惑,繼續說道: 「拓實先生您或許一直以為,我後媽嫁進我們老字號的和菓子鋪,便從此過著富裕的日子吧?若您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母親嫁過來那時,正是我們店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店裡的負債愈滾愈大,招牌眼看就要砸在父親手上。即使知道要從節約成本面下手,在我們這種老字號的店鋪,偷工減料是絕對行不通的,首先我們的師傅那關就過不了。當時真的是隨時都可能倒店的狀態,而當然,家中經濟也十分窘迫,然而,我父親在尚未進門的母親面前卻是隻字不提,因為他似乎很想娶個年輕太太,才會一直在女人面前虛張聲勢吧。換句話說,母親其實算是被騙進我們家門的。父親在衣食無虞的環境中長大,毫無拯救店鋪的智慧與心力,他能做的,只有茫然地望著這艘船一天天往下沉。」 「所以是奶奶……須美子女士救了貴店嘍?」時生插嘴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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