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聖女的救贖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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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這回事。不是甚麼困難的問題,只要你願意誠實回答就行了。」 若山宏美瞥了草薙一眼,那淩厲的眼神或許該說「瞪」了一眼。 「我講的都是實話。」 「那就好。請問,你先前說發現真柴義孝先生的屍體是昨晚八點左右,在那之前,最後一次到真柴家是上週五的家庭聚會,這部份正確無誤嗎?」 「沒錯。」 「真的嗎?承受巨大打擊時,因情緒激動而記憶混淆是常有的事。請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從週五夜裡離開後到昨天晚上,期間真的都沒到過真柴家嗎?」草薙緊盯著若山宏美的長睫毛質問。講到「真的」二字時,還特別加重語氣。 短暫沉默後,她開口道:「為甚麼這麼問?我都說了沒錯,有甚麼特別的理由必須再三追究同一個問題?」 草薙微微揚起嘴角,「現在發問的是我。」 「可是……」 「就當成是單純的確認吧。不過,如同你說的,我不斷追究一樣的問題,也希望你能慎重回答。講句不好聽的,萬一事後你的說法被輕易推翻,我們會很困擾。」 若山宏美再度陷入沉默。草薙感覺得出來,她腦中正打著各種盤算,應該是在衡量謊言遭警方戳破的可能性,考慮當場坦承一切是否為上策。 然而,心中那座天平似乎始終未能達到平衡,她依舊保持緘默,而草薙再也按捺不住。 「昨晚我們趕到案發現場時,流理台的水槽裡有一隻咖啡杯和兩個咖啡盤。當時詢問對這些餐具有沒有印象時,你回答『不清楚』,但之後卻在上面驗出你的指紋。請問你是何時觸摸到這些餐具的?」 若山宏美的雙肩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週六、日這兩天中,你見過真柴義孝先生吧?當然,我指的是尚未身亡的真柴先生。」 她掌心緊貼額頭,手肘撐在桌上,或許正苦思著如何托詞抵賴,但草薙有信心不會讓她輕易蒙混過關。 她放開扶著額頭的手,望向下方輕輕點頭。「正如你所說的,對不起。」 「你見過真柴先生吧。」 過了一會兒她才應道,「是的。」 「甚麼時候的事?」 這個問題她也沒立即回復。真是不乾脆啊,草薙愈來愈感到不耐煩。 「這非答不可嗎?」若山宏美抬起頭,看著草薙和內海熏。「這跟案子完全無關吧?這樣根本是侵犯隱私權吧?」 儘管她哭喪著臉,雙眼卻隱含熊熊怒火,語氣也跟著尖銳了起來。 草薙倏地想起從前輩那兒聽過的話,無論外表看來多嬌弱,當情婦的女人都特別難纏。 話雖如此,到了這節骨眼可不能空手而返。不得已之下,草薙亮出下一張王牌。 「真柴義孝先生的死因確定了,是中毒身亡。」 瞬間,若山宏美的表情顯得倉皇無措。「中毒……」 「從現場剩下的咖啡中檢測出毒物。」 她驚訝地睜大雙眼。「這怎麼可能……」 草薙不禁微微傾身向前,直盯著她。「為甚麼不可能呢?」 「因為……」 「因為你先前喝的時候沒有任何異狀嗎?」 她眨眨眼,稍微猶豫後點了點頭。 「若山小姐,這就是問題所在。倘若真柴先生是自己投毒才留下了那些痕跡,我們也不會有所懷疑,整起案件將以自殺或意外結案。但現階段看來,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假設某人蓄意在真柴先生喝的咖啡中下毒。況且,使用過的咖啡濾紙也測出了相同毒物,咖啡粉遭人摻毒是目前最合理的推論。」 若山宏美神情慌亂,猛力搖著頭。「我甚麼都不知道。」 「那麼,至少回答我們的問題。你在真柴家喝過咖啡的事是本案的一大線索。兇手……嗯,目前以兇手來稱呼是否恰當還無法確定,總之,若要推測某人在咖啡中下毒的時間點,你的證詞將成為重要依據。」 如何?草薙下了結論後,挺直背脊注視著她。接下來在對方開口前,他打算沉默以對。 若山宏美雙手摀著嘴,眼神不自覺地在桌上來回遊移。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低聲吐了一句「我沒有」。 「甚麼?」 「不是我。」她眼裡帶著祈求,用力搖頭。「我沒下毒。真的,請相信我!」 草薙不由得和內海熏對望一眼。 的確,若山宏美是嫌疑犯之一,甚至可說是頭號嫌犯。她不但有下毒的機會,且如果和真柴義孝有曖昧關係的話,從情感糾葛衍生出殺人動機的推論也十分合理。再加上行兇後佯裝發現屍體報案的步驟,讓人不禁懷疑這是種障眼法。 只不過,現階段草薙盡可能摒除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打算與她正面交鋒,所以從頭到尾都還沒說出任何懷疑她的話,只問了何時跟真柴義孝喝過咖啡。但她最後的反應依舊如此,這回答代表了甚麼?也可視為正因自己是兇手,才能洞悉警方的思考模式,不經意地搶先一步。 「沒人懷疑你。」他笑著說,「我剛才也提過,目前只想厘清行兇的時間點。倘若你曾和真柴先生碰面,甚至一起喝過咖啡,那麼,可以告訴我是甚麼時候、哪位沖的咖啡,及當時的情況嗎?」 若山宏美蒼白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神情,至於這是否代表她正掙扎著要不要自白這段婚外情,草薙無從判斷。 「若山小姐。」內海熏突然開口。 若山宏美驚訝地抬起臉。 「我們對你和真柴義孝先生的關係進行了一番推測。」內海熏接著說,「即使你極力否認,我們也會設法辨明這件事。而且,通常警方有心的話,大致都能追查出真相,只是求證過程中不免得向各方探詢。請仔細考慮這一點,要是此刻你願意坦承一切,我們也能事先做好應對,好比,儘量不對其他人透露內情。」 內海熏如同公務員講解業務辦理手續般,若無其事地說明,接著她望向草薙,微微行了一禮。這是在為自己的僭越發言致歉吧。 然而,這項建議似乎觸動了若山宏美的心,或許同為女性的考慮影響不小,她深深點頭後,抬起臉緩緩眨眼,歎口氣說:「真的能替我保密嗎?」 「只要跟案情無關,絕不會輕易洩漏,請相信我們。」草薙也向她保證。 若山宏美頷首。 「沒錯,我和真柴先生有特殊的關係,星期六、日這兩天,我不只昨晚去過真柴家。」 「前一次是甚麼時候?」 「星期六晚上,晚上九點過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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