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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聽到哥哥的解釋,園子用手抵著額頭。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也是呀。」他搖搖頭。「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樣反倒好。」

  「嗯……」園子彷佛察覺到哥哥的心情,點點頭說:「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在想,有沒有辦法停止這個計劃。畢竟殺人還是不對的,即使是要為爹地報仇。」

  「我也那麼認為。」弘昌說。

  但對他們而言,並非一切都事不關己。就算須貝正清是別人殺的,仍不改他們計劃殺人的事實,所以他們必須隱瞞這件事。於是他們決定按照原定計劃,主張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實際上,他的確沒有時間回家拿十字弓。

  勇作認為這份口供沒有說謊,同時他也希望弘昌說的是真的。勇作相信,在這起命案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更重大的謎底,能夠一窺瓜生家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是以少男少女一時的感情用事,草草了結這起命案,他可不甘心。

  此時,警方已經對尾藤和亞耶子兩人聽取完了證詞。根據他們的口供指出,兩人是在直明倒下之後過一陣子才開始變得親近的。似乎是因為尾藤負責與公司聯絡,往返瓜生家和公司之間,兩人漸漸地彼此吸引。

  「不過,我們真的只是單純地喜歡彼此,並沒有甚麼不良意圖。我雖然對瓜生社長感到抱歉,卻無法壓抑心中對夫人的愛慕之情。」

  尾藤對負責聽取證詣的刑警這麼說。另外,關於弘昌偷聽到的內容,他的說法如下:

  「須貝社長發現了我和夫人之間的事,想要加以利用。瓜生家手上應該握有第一任社長傳下來的舊數據夾,須貝社長命令我設法將那弄到手。我問過夫人,可是她告訴我她不曾看過那樣的東西。不過,前幾天晃彥先生在處理藏書的時候,我發現書庫裡有一個舊保險箱,我心想,東西一定就在那裡面。我一向須貝社長報告,他馬上表示想要一窺究竟。夫人對於我們要擅自開啟保險箱面露難色,但我還是說服她為我們打開了。結果,保險箱裡果然放著須貝社長說的舊資料夾。我沒有看到裡面的數據,不過我瞄了一眼,好像看到了計算機——這兩個字。」

  勇作對以上的這段話非常感興趣。這裡出現的「舊資料夾」,肯定就是正清的妻子行惠看到的東西。

  同一時間,由織田和勇作負責向亞耶子聽取證詞。她知道弘昌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遭到逮捕深受打擊,始終哭個不停。對於兩人的詢問,回答得較為乾脆。

  「很久以前我在偶然的情況下,知道了那個保險庫的開法。」

  她用手帕抵著眼睛說:「有一次我有事進書庫,看到保險箱上面放了一本備忘錄,好像是轉盤鎖的密碼。我想,大概是外子忘了收起來,於是抱著半鬧著玩的心情試著打開保險箱。可是,保險箱裡只放了一本舊資料夾。我不喜歡家裡有我打不開的東西,於是我就將那本備忘錄藏在自己的梳粧檯後面。」

  至於她和尾藤之間的關係,她則是消極地承認了。尾藤拜託她打開保險箱,她雖然猶豫但還是答應了。而這整個過程也和尾藤的口供一致。

  「尾藤先生說他想要看外子留下來的數據,但他似乎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數據。我遲疑了一陣子,但心想反正也不是甚麼壞事,也就打開了保險箱。當他說要帶走數據的時候,也說了馬上會還回來,所以我才會答應。」

  說到底,亞耶子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喜歡尾藤,才會對他言聽計從。換句話說,這完全都在正清的算計之中。

  正清不惜大費周章,玩弄這種手段也要得到手的瓜生家資料到底是甚麼呢?勇作確信那就是引發這起命案最主要的導火線。

  ——計算機……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尾藤說他印象中,看到那本數據夾的封面寫著「計算機」兩個字。計算機指的是 computer,這種說法最近也在日本流行了起來;但考慮到那本數據夾的年代,它指的應該不是那個吧。

  勇作突然想到這件事,出了會議室。步下樓梯,一樓的會客室裡有一部公共電話。他邊拿出電話卡,邊往電話走去。

  拿起話筒,他一面注意四周,一面按下數字按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握住話筒的手微微冒汗。

  響了三聲之後,話筒裡傳來對方接起話筒的聲音。

  「您好,這裡是瓜生公館。」

  對方的聲音很沉穩。勇作報上姓名後,停頓了一拍後才說:

  「前一陣子不好意思打擾了。」勇作說。「只有你在家吧?」

  「嗯,是的。」

  美佐子回答。原來勇作是打電話到別館去。

  「他……瓜生回來了嗎?」

  「剛回來,他現在在主屋。」

  勇作心想,這通電話打的正是時候。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是有關瓜生的事。」

  「甚麼事呢?」

  「他為甚麼不繼承父業,跑去當醫生呢?而且還專攻甚麼腦醫學,這是為甚麼呢?」

  對方沉默了好一陣子,勇作的眼前彷佛浮現出美佐子困惑的表情。

  「你的問題還真怪,」她說,「那和這次的案子有甚麼關係嗎?」

  「細節我現在還不能說,但我想說不定有關係。」

  聽到勇作這麼一說,美佐子再度沉默了。說不定她正在想,會有甚麼關係呢?

  「弘昌呢?」

  「跟他無關。這起命案的背後,潛藏著更深一層的秘密。當然,等到真相大白了,我會告訴你。」

  美佐子還是沒有回應,耳邊只聽得見她的呼吸聲。

  「很遺憾,」隔了好一會兒,總算聽見了她的聲音。「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完全不知道他心裡在想甚麼。」

  她說話的口吻聽來有點自暴自棄。勇作將話筒緊緊壓在耳朵上。

  「那麼,他的工作和這次的事情有沒有以某種形式產生關聯呢?譬如說,須貝正清對醫學提到了甚麼。」

  「我想應該沒有……」

  美佐子似乎沒甚麼回答的意願。但隔沒多久,勇作聽見了她嘟囔了一聲。

  「怎麼了嗎?」勇作立即問道。

  「嗯,雖然這可能沒甚麼大不了的,」她先做了個開場白,然後進入正題,「我想起了七七那天晚上,須貝先生和外子的對話。他們講的內容很奇怪。須貝先生好像說他希望外子在工作上助他一臂之力。外子問他:『為甚麼想要醫生幫忙呢?』結果須貝先生回答:『你並不是普通的醫生。』」

  「他是說,你並不是普通的醫生……嗎。」

  這段對話的確很奇怪。如果不是普通的醫生,那會是甚麼呢?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沒有說甚麼?」

  「除此之外,他們甚麼也……」

  他感覺美佐子好像歪著頭思索似的。過了將近一分鐘左右,她才說:「對了,他們聊到須貝先生去見了某所大學的教授。我記得那應該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大學。我想想,是哪一間大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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