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宿命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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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兩支嗎?」 勇作問,西方點頭。 「那支箭就放在之前那個木櫃的最下層。經過鑒識人員的調查,那支箭的箭頭沒有裝進毒藥。」 「沒有毒?」織田先是一臉訝異,然後馬上點頭。「噢,原來如此,所以只有那一支被人特別動過手腳。」 「不,事情似乎不是那樣。」西方說。「我們問過將箭送給直明先生的那個人,據他所說,他本來沒有意思帶回毒箭,但不知道是他當地的朋友基於好意,還是想開玩笑,在三支箭當中混入了一支真正的毒箭。聽說他是回日本打開行李箱之後,才發現這件事。不過,直明先生卻覺得那支箭很有意思,就收了下來。」 「後來產生了一點誤解,才會變成以為所有的箭都有毒。」 「似乎是如此。」 「也就是說,犯人偷走的兩支箭一支有毒,一支沒毒,是嗎?而射中須貝先生的碰巧是毒箭。」 織田拿起身邊紅色和黑色的原子筆,做了一個用紅色原子筆刺自己胸部的動作。 「我不知道是不是碰巧。說不定犯人在犯案之前,察覺到了兩支箭的不同之處。」 說完,西方從織田手中接過黑色原子筆,用指尖動作利落地轉筆。「問題是犯人怎麼處理剩下的一支箭。我認為,犯人很有可能還將箭藏在甚麼地方。如果要丟的話,跟十字弓一起丟掉就好了。他之所以沒那麼做,一定有甚麼理由。」 「這麼說來,犯人也可能打算今後再處理箭,是嗎?如果派人監視所有關係人的話……」 織田一說完,西方賊賊一笑,用手指戳他的胸部。 「我已經派人去監視了。自從知道另外一支箭還下落不明,我就已經派人在關係重大的地點監視了。」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 織田似乎想要恭維西方一句,但西方說了聲「不過」,對著織田的臉伸出手掌,打斷了他的話。 「就我的直覺,我認為沒有必要四處派人監視。重點在於,」西方壓低聲音繼續說:「瓜生家。只要監視瓜生家的人就行了。」 「怎麼說?」織田問。 「花瓣啊。」 「花瓣?」 「嗯。不過,目前我還在請人調查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走來一個刑警,表示有人來電找西方。他拿起話筒,講了兩、三分鐘。掛斷電話後,又回到勇作他們身邊。 「這通電話打來的正是時候,你們現在去須貝家一趟!」 「發生了甚麼事嗎?」 「現在可以進去須貝正清的書房了。我希望你們調查須貝先生的日記、備忘錄,還有他最近感興趣的事物。」 「在那之前,我想先聽聽花瓣的事。」織田說。 但西方卻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說:「讓我先賣個關子,晚點再告訴你。」 5 美佐子到門口拿晚報時,心想:「警方的戒備好像變得比白天更加森嚴了。」門前站了兩個眼神銳利,看起來似乎只是隨興地站在那邊的男人。但不用說,他們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大概是在監視出入瓜生家的人。同樣地,後門也站了兩名刑警。美佐子不懂,為甚麼傍晚後會突然變得如此戒備森嚴呢?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美佐子的父親壯介來訪。壯介好像是先到主屋去向亞耶子打招呼,然後才來美佐子夫妻住的別館。 「感覺真是不太舒服,經過大門的時候還被人盯著看。」壯介在玄關邊脫鞋子邊說。 「警方問了你甚麼嗎?」 「不,他們倒是沒問甚麼。說不定離開這裡的時候會問吧……晃彥呢?」 「他還沒回來,不過我想差不多快回來了。」 美佐子帶父親到客廳,這是她今天第三次帶人進來客廳了。 「警方問了你甚麼嗎?」壯介脫掉西裝外套,邊鬆開領帶邊問。 「他們問了一大堆呢。同樣的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地問。爸,喝茶好嗎?」 「噢,你不用麻煩。這樣啊,看來警方果然會仔細調查你們。但是,你心裡真的一點底都沒有嗎?」 「沒有呀,我甚麼都不知道。」 說完,美佐子準備了茶具。這句話帶有自嘲的意味,但壯介卻沒有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 「是嗎,那樣也好。要是說太多有的沒的,萬一發生無可挽回的事情可就糟了。」 美佐子背對著父親聽他說話,心想:「自己說不定已經做出了無可挽回的事情。」勇作已經看出她昨天白天看到了晃彥的身影。警方今後要是懷疑晃彥,美佐子的證言應該會具有重大意義。即便勇作說他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但…… 美佐子除了告訴他那件事之外,還提到了「命運之繩」,希望他能瞭解自己如今的心情。 見勇作之前,美佐子還曾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迷失自我,但她也察覺得到了,越和他說話越是無法控制自己。她一直想要找個人訴說自己對現狀的不滿、對丈夫的疑慮,還有對目前人生的疑問。睽違十多年後再次和勇作重逢的力量,足以拆解掉她心門上的鎖。 ——對於自己說的話,他會怎麼想呢?會不會覺得是我愚蠢的妄想而嗤之以鼻呢? 他若無視於我的傾訴,的確令人悲傷。然而,美佐子一想到他若是將自己的傾訴當作一回事而採取行動,也會感到害怕。她感覺自己像是打開了不能開的潘多拉之盒。 聽到壯介說話,她才回過神來。她「咦」一聲地回過頭,壯介邊看晚報邊問:「我在說晃彥啊,他對命案一事有沒有說甚麼?」 「沒有啊。」 美佐子端來茶和點心。壯介放下晚報,眯起眼睛啜飲茶水。看他喝茶的模樣,美佐子感歎地想:「爸真的是上了年紀啊!」 壯介從UR電產退休後,又到它的外包商電氣工程公司工作。由於工作內容是負責和之前公司聯絡,毋須費神,也不耗費體力,加上可能因為適度的運動對身體有益,他這一陣子的氣色很好。 「不過,晃彥是瓜生家的繼承人,警方自然會懷疑他吧?」 「大概是吧。」 「警方的疑慮應該已經厘清了吧?像是透過不在場證明之類的。」 大概是最近常看電視上的推理連續劇,壯介說出了一個專業術語。 「天曉得,我不知道。他昨天幾乎都不在家,今天也是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是嗎。那麼,警察說不定去了大學一趟。」 壯介的眼神不安地在空中遊移。 當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針對這起命案聊些無關痛癢的事時,玄關傳來聲響。原來是晃彥回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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