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宿命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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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我的第六感對他特別敏銳。」勇作用食指輕輕戳著自己的太陽穴一帶。「他從這裡回大學的路上打電話給大學附近的套餐店,要那裡的店員送外送到他的研究室。這是為了取得不在場證明。可是,如果外賣太早送到就糟了,所以他點了比較花時間的套餐。當我知道他點的套餐時,我的第六感就啟動了,他點了蒲燒套餐。」 「有鰻魚……?」 美佐子頓時語塞,緊接著她察覺到了勇作話中的涵義。 「你好像知道了吧。」他說,「你當然會知道,我也知道他從小就最討厭鰻魚。如果他特別點那種套餐,其中一定有甚麼理由。」 晃彥的確討厭鰻魚,美佐子知道這點,所以從來不曾將鰻魚端上桌。 「就算你真的沒看到他,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我確定自己的直覺沒錯,昨天他曾經回來這裡。」 從勇作口中說出的一字一句,強烈地撼動了美佐子的心。這不只是因為被人看穿心事,然而讓她松了一口氣也是事實。要是得將對晃彥的懷疑深藏在心、自己獨自面對的話,只會備受煎熬而已。 「我覺得這是老天賜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一生中唯一能夠一次勝過他的機會。所以就算你千方百計想要袒護他,我也一定會揭發真相。」 美佐子聽著勇作繼讀說下去,心裡涼了一截。 「我……不會袒護外子的。」 「咦?」勇作半張開嘴。 「我怎麼可能……袒護我先生,畢竟我連該怎麼袒護他都不知道。我甚麼都不知道,我嫁進這個家裡好幾年了,卻對他一無所知。」 「小美。」 勇作脫口而出,從前他是這麼叫她的。 美佐子對著舊情人說道: 「我的人生……始終被一條看不見的命運之繩操控著。」 4 勇作回到警局,發現織田正坐在會議室的桌前調查甚麼。桌上堆著厚重的書籍,其中還夾雜著外文書。 「你還挺悠閒的嘛。」 織田一看到勇作,馬上露出心中不悅地諷刺他。勇作假裝沒聽見地,問道: 「這些書是怎麼回事?」 「我從瓜生直明先生的書房裡拿來的。須貝正清在遭人殺害的前一天,曾說他想看看瓜生先生的藏書而進去過書庫,所以我正在調查他到底想看甚麼。這真是個既無聊又令人肩膀酸痛的工作。」 織田故意轉動肩膀,彷佛在說,「還不是因為你偷懶,我才會這麼辛苦。」 「其它人去打聽線索了嗎?西方先生好像也出去了。」 「他去真仙寺。好像找到十字弓了。」 「哦?終於……」 命案現場並沒找到兇器,大家都認為犯人在哪裡處理掉了。 「我要去休息一下,這就交給你了。」 織田站起身來,也不等勇作反應,就留下大量書籍離開了會議室。他的意思似乎是這下換你去嘗嘗看那種無聊的書的滋味,勇作只好拉開椅子坐下。 勇作隨手拿起一本書,書名是《警告科學文明》。勇作覺得這書名很現代,但那卻是四十多年前的著作,他重新體認到人總是繞著相同的問題打轉。 勇作停止翻書的動作,思考美佐子的事情。幾十分鐘前見到的她,是那個勇作十分熟悉的美佐子。兩人的態度一開始很生硬,卻在談話過程中漸漸地恢復到往昔。在她面前勇作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年,心頭暖暖的。 當勇作對晃彥的不在場證明存疑時,馬上就想到要去見她。事實上,他的確認為當面詢問她可能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除此之外,勇作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受到了那複雜心情的影響。勇作想要看看,嫁作人婦的她知道自己懷疑她的丈夫是犯人時,會有甚麼反應。 勇作心想,她一定會袒護自己的丈夫。美佐子應該是愛晃彥才會和他結婚的,她不可能不袒護他。勇作想要親眼確認這點,這種行為簡直就像是故意按壓發疼的臼齒。 然而,美佐子的反應卻完全不如勇作的預期。 我怎麼可能袒護我先生…… 我的人生始終被一條看不見的命運之繩操控著…… 她就像一條被人絞到不能再緊,然後鬆開的橡皮筋,開始娓娓道出她為何和瓜生晃彥結婚、為何還留在瓜生家,以及勇作怎麼想都想不通的事情演變。 她用「命運之繩」這種說法,表示她從父親住進紅磚醫院起,就開始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存在。 ——就算真是如此,為何只有她受到那股力量的影響?她究竟哪裡與眾不同? 儘管她的說法令人難以置信,勇作卻怎麼也無法假裝沒看見她那對認真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織田回來了。他看著勇作面前的書籍,不滿地說:「搞甚麼啊你,幾乎都沒動嘛。」 「這工作很累人啊。再說,這也不是我們這種門外漢能夠勝任的工作,找社長秘書尾藤來如何?」 「那個尾藤只要遇上自己不懂的事,馬上就舉手投降。」織田憤慨地說完後,粗魯地坐在椅子上。 不久,西方他們回來了。他似乎跑了不少地方,一臉疲憊。 「怎麼樣?」織田邊請西方喝茶邊問。西方大口喝下那杯淡而無味、不冷不熱的茶後,說: 「真仙寺南方三百公尺左右的地方有一片竹林,對吧?十字弓就被丟棄在那裡,據說是裝在黑色的塑料袋裡。發現的人是附近的一個小學生。他母親發現他在削竹子做箭,打算用那射東西,於是從他手中一把搶過來。要是他拿來射人,讓人受傷的話事情就糟糕了,到時候連我們都會有麻煩。那把十字弓還潛藏著這樣的危險性,所以當時應該動員更多的人力,投入搜查十字弓的行列。」 「那的確是從瓜生直明先生的書房裡偷來的十字弓嗎?」勇作問。 「絕對沒錯,剛才已經確認過了。」 「只有找到十字弓嗎?箭應該有兩支吧?犯人只使用了一支,應該還有一支才對。」織田說。 「只有找到十字弓。我們在那附近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卻沒有找到另一支箭。」 於是西方才會弄得一臉疲憊不堪。 「這真是令人擔心。要是不知情的人摸到那支毒箭,可就危險了。」 「你說的沒錯。畢竟犯人不可能一直將箭帶在身邊。不過,那支箭不是毒箭的可能性升高了。」 「這話怎麼說?」 「其實,我們今天在瓜生直明先生的書房裡,又找到了另一支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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