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魔球 | 上頁 下頁 | |
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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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間把手伸進西裝內側口袋拿煙,但立刻想起這裡是病房,又把手拿出來。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窗下是一片灰鼠色的瓦片屋頂,曬衣場的衣物隨風飄揚。 「傷口會痛嗎?」高間站在床邊問。 「有一點。」勇樹看著前方回答,他的聲音有點緊張。 「突然出現的嗎?」 「甚麼?」 「兇手。刺傷你的兇手不是突然出現的嗎?」 「啊,對,沒錯。」 勇樹輕輕撫摸著包了繃帶的左肩。 「從左側出現的?還是從右側出現的?」 勇樹的嘴微微動了一下。「我記不清楚了。因為太突然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騎著騎著……他就突然出現在面前,我慌忙煞車。」 「兇手就拿刀子攻擊你。——你沒有記住他的長相吧?」 「因為太突然了……然後又馬上逃走了。」 「是啊。他突然出現,然後又馬上消失,簡直就像幽靈。」 高間說,勇樹的眼神閃爍起來,右手用力握著毛毯。 「兇手說……上次是你哥,這次輪到你了。所以,我想應該是和殺我哥哥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高間沒有回答勇樹的話,再度看著窗外。藍天下,不知道哪裡冒著灰色的煙。 「不,不是。」高間沒有看勇樹,靜靜地說,「殺你哥哥的人和殺害北岡的是同一人,割傷你手臂的另有其人。」 「不對……都是同一個人幹的。」 「不。」高間看著他的眼睛。「我們來這裡之前,去見了目擊殺害北岡兇手的人。因為某種原因,這個人之前都沒有說出這件事,現在終於說出真相了。」 高間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向勇樹探出身體。勇樹可能咬緊了牙關,他的嘴唇微微顫抖。 「兇手……就是須田武志。」 「騙人。」 勇樹用力搖頭。或許是太用力,造成了傷口疼痛,他的表情扭曲。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實就是這樣,你哥哥殺害了北岡,然後自殺了。我剛才不是也說了嗎?殺害北岡的和殺死武志的是同一個人。」 「那我哥哥的右臂又要怎麼解釋?」 高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 「你認識東西電機的中條健一這個人嗎?」 勇樹搖搖頭。 「他是武志的親生父親。」 「甚麼?……」 「武志在死前去見了他。」 「哥哥去找他爸爸……」 「我們也做了很多調查。」 高間暫時不想提牽涉到炸彈案的事,這些事要等勇樹心情平靜後再說。 「我們分析了這件事的背後意義,發現他可能是自殺,所以才會在死前去見自己的親生父親。然而他為甚麼要死?和北岡遇害有關嗎?這時,剛好聽到田島的猜測,於是,我確信是武志殺了北岡。」 「不,我哥哥不可能做這種事。」 勇樹旋轉身體背對著高間,他的背影微微顫抖。 「關鍵在於兇器,」高間說,「殺害北岡和武志的兇器是甚麼?這才是關鍵。我太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明明親眼目睹了放兇器的地方,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勇樹的面前。那是向中條借來的照片,照片中中條和明代一起在做竹編工藝。 「這是你哥哥的親生父母。照片中的女人手上不是拿著小刀子嗎?那是用來削竹子和切竹子的,這就是這次一系列命案的兇器。」 勇樹看著照片不發一語,高間繼續說道: 「之前,你曾經給我看過武志最心愛的寶貝,就是他的親生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裡面放著護身符、竹編人偶和竹編工藝的工具,但沒有這把小刀。為甚麼沒有?因為這把小刀用來殺人後被丟掉了。我應該更早發現做竹編工藝時需要刀子,所以我剛才說自己太大意了。」 「但並沒有證據顯示用了這把刀吧?」 「不,有證據。昨天晚上,偵查員不是去你家借了幾件武志的遺物嗎?其中也包括了那個木盒子。檢查後發現有血液反應,而且和北岡的血型一致。顯然武志在殺了北岡後,曾經把小刀放回那個盒子。」 高間又調出以前的偵查紀錄,查到了須田明代割腕自殺時的兇器,果然也是那把小刀,上面記錄了形狀和尺寸。他把當時的紀錄拿給法醫看,法醫表示和北岡明、須田武志的傷口一致。 「可不可以請你說出實話?」 高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勇樹。「我心裡很清楚,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而且也是你鋸下哥哥的右臂。因為除了你以外,沒有人會做這件事,應該說——」 高間繼續低聲說道:「除了你以外,武志找不到任何人幫這個忙。」 勇樹微微顫抖的背影突然僵住。高間低頭看著他,等待他開口。沉默的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有人跑過外面的走廊。 「這是……」 勇樹終於開了口。高間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握拳。 「這是我哥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拜託我。」 勇樹哭了起來。他用右臂掩著臉放聲痛哭,彷佛在宣洩內心的情緒。兩名刑警只能默默地看著他。 「那天,我放學回家後,看到桌上有一張字條。是哥哥的字跡。」 哭了幾分鐘後,勇樹慢慢地開始訴說。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拋開了所有的顧慮。 「字條上寫了甚麼?」高間問。 「八點去附近面店前的電話亭。」 「喔,原來是電話亭。你有去吧?」 「對。結果電話響了。」 高間點點頭,他並不感到意外。武志和中條聯絡時,也採用了相同方法。 「你哥哥在電話中說甚麼?」 「他叫我三十分鐘後,帶大塑料袋和報紙去石崎神社後方的樹林,還說絕對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問他為甚麼?他沒有回答,只說去了就知道了。最後說『好,那我等你』。」 「好,那我等你……嗎?」 「到底是甚麼事?我八點三十分準時出門時還很納悶。」 勇樹凝望著遠方,說出了之後的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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