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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他說這種口頭約定不可靠。也許到了那個時候,球隊會找到更理想的選手,就不想再簽他了,到時候簽約金也會降價。」

  說到這裡,山下歎了一口氣。「我並沒有因為他是小孩子就不把他當一回事,但聽到這番話,還是很受打擊。為了贏得他的信任,我去找了他好幾次,沒想到最終還是無法抓住他的心。不要說是抓住,我甚至沒有摸到他的心……」

  高間再度發現,須田武志果然是不平凡的少年。他不光球技精湛,在精神方面也很堅強獨立。時下的年輕人都很軟弱,很難想像他們屬￿同一個世代。也許是他的不幸身世造就了這種堅強。

  「對了,我想請教一個奇怪的問題——」

  高間問山下,是否曾經聽說武志在練習新的變化球。

  「不,我沒聽說。」山下不假思索地否定。「我曾經提醒他,現在要用自然的姿勢投出有速度的球,只要投直球或曲球就好,絕對不要試圖在投球時耍花招。」

  這代表武志在沒有知會山下的情況下,就擅自學了魔球的投法。他為甚麼這麼做?還是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想增加投球的變化?

  之後,高間問山下對這起殺人案有沒有甚麼線索?山下的回答不出所料地並無頭緒,但在高間準備起身時說:

  「我對須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孤獨的身影,這是我得知這起命案後的第一個想法,覺得他背負了這樣的命運——當然,這只是無聊的感傷。」

  「你的想法可以成為破案的參考。」高間說。

  離開球隊事務所後高間打電話回總部,本橋接聽了電話,問他情況怎麼樣。高間回答說,雖然不知道對破案有沒有幫助,但聽到了很有趣的內容。這是他的真心話。

  「是嗎?這也在預料之中。先不談這個,目前接獲兩條線報,一個是關於鋸子的消息。二十三日晚上,曾經有一個男人在櫻井町的一間刀具店買了折迭式鋸子。」

  「是喔。」二十三日就是武志被殺害的前一天。

  「可惜老闆沒有記住客人長相。另一個是,有人曾經看到和武志一起在神社練球的人。」

  「甚麼?真的嗎?」高間忍不住驚叫。

  「真的。那個人是在二月左右看到的,所以絕對不是北岡。」

  「那是誰?」

  「目前還不知道。」本橋說,「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從那個人的年紀來看,絕對不是北岡,而且還有一條有利的線索。」

  「甚麼線索?」

  「和武志一起練球的人拄著拐杖,一隻腳不靈光。」

  「一隻腳……」

  「目前正在向縣內熟悉棒球界的人士打聽,你也趕快回來吧。」

  「好。」

  高間用力掛上電話。

  § 追蹤

  1

  放學的鐘聲一響,教室內頓時充滿解脫的氣氛。前一刻在田島旁邊睡覺的同學,也雙眼發亮地開始收拾書包。

  田島走出教室,在社團活動室換好球隊制服後去了圖書館。他之前借了很多學習參考書,早就過了借書期限。

  ——接下來可能沒甚麼時間讀書了。

  田島走向和校舍不同棟的圖書館時想道。須田武志死後,他就自動——這樣的描述很貼切——接收了王牌投手的球員編號。之前在正式比賽時,他從來沒有上場投球,但在以後所有比賽中,都由田島成為第一個上場的先發投手。這是因為武志的不幸而得到的,田島並沒有特別感到高興,但感覺並不壞。

  圖書館員是一個戴著三角形眼鏡的女人,學生幫她取了一個綽號叫「歇斯」,她發現田島還的書已經逾期,就橫眉豎眼地說:

  「如果不按時還書會增加我的工作,造成我的困擾,很大的困擾。而且你借的書,還有很多人等著要借。你曾經為他們想過嗎?」

  「對不起。」田島低頭道歉。

  「在道歉之前,希望你做好自己的份內事。真的是……你是棒球社的吧?運動社團的人都是這樣,不愛惜書本,手不洗乾淨就摸書,走路又大聲,真的傷透了腦筋。」

  田島覺得圖書館員說得太過分了,但還是悶不吭氣。因為他擔心只要一回嘴,反而引來更加長篇大論的說教。

  圖書館員突然住了口,田島以為她終於抱怨完了,沒想到她用比剛才溫和的表情看著自己。

  「既然你是棒球社的,應該認識北岡吧?」

  「是啊。」

  突然聽到北岡的名字,田島有點不知所措,圖書館員從桌子下拿出兩張黃色的卡片。

  「這兩本書是北岡借了沒有還的,可不可以請你幫忙聯絡北岡的家人?」

  「聯絡……意思是叫我去北岡家把書拿到圖書館來還嗎?」

  「對,沒問題吧?」

  她的語氣似乎在說,你平時給我添了這麼多麻煩,這點小忙總要幫吧。

  「這……」

  田島拿起借書卡,上面寫著借書人的姓名,但好像是不怎麼受歡迎的書,幾乎都沒有別人借閱過。書名是——田島看了一下書名,立刻感到有點意外。因為是有點特殊的專業書,但隨即發現不值得大驚小怪,因為他覺得北岡或許會看這類型的書。

  「盡可能快一點拿來還。」

  「好。」

  田島記住書名後,離開了圖書館。

  當他來到運動場時,社團的成員幾乎都到齊了,一年級的成員正在整地、畫白線。抬頭一看,發現記分板也搬出來了,上面分別用紅色和白色寫著隊名。

  真是夠了。田島歪著嘴,歎了一口氣。今天又是紅白戰。須田被人殺害後,訓練暫停了一陣子,在重新開始後,就經常舉行紅白戰。而且並不是為了訓練一年級生或是練習配置,只是漠然地分成兩隊比賽。

  「紅白戰也沒甚麼不好,但我認為最好更有系統地練習。」

  田島一看到新主將宮本就對他說道。站在宮本旁邊的佐藤插嘴說:

  「昨天不是都在練習打擊?」

  田島心情頓時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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