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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這樣啊！那我就打擾一下了！」

　　橋本多惠子轉身，兩人並肩走向杉田家。

　　「藻奈美好像也不在家耶，她是不是跑去哪裡玩啊？」

　　「應該不會吧！」平介看看手錶，時間接近下午五點了。「我想她應該出去買晚餐要煮的菜了吧！差不多這個時間了。」

　　「喔喔！」橋本多惠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藻奈美最近好像可以代替媽媽做一些事了！」

　　「嗯，真是難為她了。」

　　「好厲害喔！我長這麼大了，竟然還要媽媽煮飯給我吃呢！」

　　「啊，老師跟父母一起住嗎？」

　　「是啊！他們還希望我早點嫁掉呢！」

　　「像老師這樣子，還怕找不到對象嗎？」

　　「才沒這回事呢！學校是個很小的圈子耶。」橋本多惠子揮揮手，表情竟然那麼認真。

　　要是這樣的話，我願意當你的男友候選人，平介想到這句玩笑話，卻沒有說出口。要是她當真了怎麼辦？真是太不謹慎了。

　　＊＊＊

　　到了家門口，平介還是按了一下門鈴。但是對講機並未傳出直子的聲音。

　　「她好像還沒回來呢！呃，藻奈美在家是不是比較好呢？」平介問道。因為他認為，即使是女老師，一個年輕女人隻身來男人的家裡也不太方便吧！

　　「不，最好還是直接與家長談。」

　　「啊，是嗎？那，請進。我們家很小的。」

　　平介打開了大門，催她趕快進來。倒是橋本多惠子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說了一句：「打擾了！」便走了進來。在她經過的同時，飄來了一陣洗髮精的香味。

　　他請她來到一樓的和室。這時候要是有果汁就好了，平介打開冰箱查看，心裡這麼想著。結果裡面只有啤酒和麥茶。直子以前就說果汁對小孩的牙齒不好，所以不肯買果汁。就算她變成了小孩子，這個習慣到現在還一直保持著。

　　最後，他只好倒了一杯冰麥茶端出來。請別客氣！橋本多惠子點點頭。她坐在電視機前面的一個座墊上。那是直子的嫁妝之一：客人專用座墊。原本都沒在使用，自從車禍發生之後，前來弔唁的客人絡繹不絕，所以才從櫥櫃深處拿出來。若是沒有發生那些過程，也許今天就必須請橋本多惠子站在門口等，而自己得拚命尋找這個座墊吧！

　　「請問您今天專程過來要談些甚麼？藻奈美在學校是不是有甚麼問題？」

　　「沒有、沒有！」橋本多惠子同時搖頭並揮揮手。「其實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詢問一下家長的意見。」

　　「哦？」平介搔搔鬢角。橋本多惠子的口氣聽起來有點不自在。「呃，怎麼回事？」

　　「前幾天藻奈美來找我商量……」

　　「是！」

　　「她說她想念私立中學。」

　　「咦？」平介感到相當驚訝。他手上的麥茶險些潑出來。

　　「私立中學，呃……指的是麻布或開成這種學校吧！」

　　「嗯，若是男校，就像這一類。當然也有等級普通一點，或是更容易申請的中學。」

　　開成或麻布很難申請嗎？平介自問。他對於這方面的事一無所知。開成中學和麻布中學也是從直子那裡聽來的。

　　「那麼女校也有這種學校嗎？」

　　「當然有啊！像是櫻蔭或是白百合學園就是。」

　　「啊啊……」平介開始搔頭發了。「怎麼說呢？這些校名聽起來好像程度很高耶！」

　　「是的！」橋本多惠子點點頭。「這些學校的程度真的很高。學生的偏差值必須在六十以上才進得去。」

　　「這樣啊？」平介完全搞不清楚。事實上，他對於大家熱切討論的偏差值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

　　他閉眼沉思了幾秒鐘，然後張開眼睛問道：「這麼說，藻奈美想念那種學校囉？」

　　「她倒是沒提出具體的學校，因為她還沒決定。關於升學的事，您完全不知情嗎？我還以為她已經跟您商量過了才決定的！」

　　「我完全不知情。」

　　「這樣啊！那……是藻奈美自己決定的囉！」橋本多惠子說著，便喝了一口麥茶。平介凝視著杯口，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杯口上是否留下了她的口紅印？不過，桌上那只玻璃杯並沒有唇印。

　　平介將視線轉移，雙手交抱胸前。

　　「她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考慮到將來的出路吧！」

　　此刻，腦海中浮現直子的臉，他想著「將來」這個字眼，突然感覺到一陣不適。這個問題並不是不理會就能解決。只要以藻奈美的身分存在一天，那麼藻奈美的將來就確實存在。那絕對不屬￿杉田直子，也不會與平介有所交集。其實這是早已存在的事實，但是至今他不曾正視這個問題，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想罷了，拖一天算一天。但是，直子並不這樣想，也許對她來說，這已經變成她的問題，會深思熟慮也是理所當然的。

　　「呃……若是為了將來著想，念私立中學比較好嗎？」

　　「現在問題就出現在這裡。」橋本多惠子直視著平介的眼睛，那是一種專業的眼神。

　　「藻奈美考慮了很久，她認為現在努力一點，擠進私立中學，將來的出路就有很多選擇的機會。」

　　「選擇的機會……」

　　「是啊，藻奈美自己說的。不知怎麼搞的，她最近的遣辭用句好像大人，有時候跟她聊著聊著，差點忘了她還是個孩子呢！」

　　平介心想，那當然嘛！不過他還是得裝傻。

　　「她只是刻意裝大人啦！」

　　「不，我覺得她不像您所說的刻意裝模作樣，她的沉著穩重是發自內心的。有一次，班上男生在掃除時吵架，她還出來主持公道，口氣比我還嚴厲呢……」說到這裡，橋本多惠子住了口。「對不起！話題扯太遠了。」

　　「沒關係。那……老師覺得怎麼樣？」

　　「我不認為一定要念私立中學，才會有較多的選擇機會，公立學校也有公立學校的好處。以這個學區來說，就是第三中學。這所學校的風評良好，學生的程度也相當高。但是藻奈美似乎相當堅持，所以我想尊重她的意見。於是就想先來拜訪一下，徵詢您的意見。」

　　「甚麼意見？我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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