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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12

　　今天的晚餐是竹筍拌飯、茶碗蒸和照燒鱈魚，都是平介的最愛。

　　「竹筍拌飯會不會太鹹啊？」雖然直子這麼問，平介卻沒甚麼感覺。相當注重鹽分攝取量的直子，總是喜歡叨念著：「會不會太鹹呀？」

　　「今天早上的事，後來怎麼樣了？」

　　「甚麼事？」

　　「田島和遠藤啊！我不是把他們搞錯了嗎？」

　　「啊！」直子笑著說：「是啊，還差點露出馬腳呢！不過，還好沒人發現。」

　　「那就好，不過小孩子真的長得很快呢！才一年就變了這麼多。」

　　「我今天一整天也很辛苦耶！小學六年級的孩子，體格和長相都變了好多呢！我只好重新再對照一遍了。」

　　「背起來了嗎？」

　　「怎麼可能，只好一邊敷衍一邊背囉！」直子邊吃飯邊說道，她用的並不是藻奈美的碗，而是她自己的，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對了，那個遠藤到底是何許人啊？為甚麼和直子……應該說是和藻奈美這麼好呢？」

　　「你很在意？」直子神秘兮兮地笑著。

　　「幹嘛？笑甚麼笑！」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一定很在意，因為連我都很好奇呢！」

　　「別賣關子了，你調查過了吧！」

　　「嗯！那個遠藤君啊，是藻奈美的第一男朋友喔！」

　　「第一？甚麼意思？」

　　「就是說，像阿拉伯國王不都會有第一夫人、第二夫人嗎？他們就是這種關係嘛！」

　　「胡說八道，難不成她還有第二、第三男朋友啊？」

　　「嗯，不過誰排名第二、誰是第三，目前還看不出來，反正遠藤目前算是排名第一。他們好像是今年冬天才變得比較熟。」

　　「甚麼啊！明明還是個小鬼，就學大人搞這一套。」平介忿忿地說道，然後吃了一口茶碗蒸。湯頭用柴魚熬成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味，這是直子的味道。

　　呵呵呵，直子笑了。

　　「你可能會覺得很無聊，不過藻奈美在學校似乎很受歡迎耶！連經過走廊也會引起其它班男生的注意，還故意開她玩笑呢！」

　　「那不過是惡作劇罷了。」

　　「你真笨，這種年紀的小男生，為了想引起喜歡的異性注意，總會故意找對方麻煩。你還記得吧！」

　　「我哪記得啊？這種事……」

　　吃完飯，平介幫直子洗碗。她抹洗碗精，他用水沖乾淨。平介以前從來不做家事的，直子因此有感而發。

　　「明知藻奈美的身體裡面是你，但是看到這麼小的手，我不能不管啊！怕你不小心把盤子摔破。」

　　「沒錯啦！但是我的身高和藻奈美差不多，只是她的手比較細而已。」

　　「是啊，真的很細小。」平介附和著。他想起直子原來的樣子，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體重約五十公斤。

　　「還有，你可能不知道，藻奈美最近很會做家事喔！像今天的菜式，她大部份都會做呢！」

　　「咦？真的嗎？」

　　「她也很會縫衣服喔！你那件鐵灰色上衣的扣子是她縫上去的！你沒發現吧？」

　　「我根本沒發現，原來是她啊！」平介盯著直子，也就是藻奈美的身體。心想，我得要好好珍惜那顆扣子。

　　「只是……」直子扭動著右肩說道：「她沒甚麼力氣，碗常常洗到一半，手臂就會酸痛。」平介心裡嘀咕著，她的兩隻手加起來只有你的一半呢！

　　「對了，自救會進行得怎麼樣了？」

　　「嗯，沒甚麼進展。」

　　平介把賠償金的事情告訴她。直子聽到八千萬這個數字也沒甚麼反應，只是應了一聲，這樣啊！

　　「底限是訂在八千萬嘛！那也有可能比八千萬少喔！」

　　「一定是這樣啦！」直子洗好碗盤，再用熱水把手洗乾淨。

　　「會議結束後，還發生一件奇怪的事呢！」

　　「奇怪的事？」

　　「嗯！」平介把遇到梶川征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直子。她一邊聽著，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

　　「很不好受吧！辛苦你了。」

　　「嗯，算是突發狀況吧！」

　　＊＊＊

　　兩人洗好碗，回到了客廳。如果是以前，一定會立刻打開電視。這時候，直子說話了：「剛才聽你一說，讓我想起一件事。」

　　「甚麼？」

　　「巴士裡的事。」

　　「甚麼事？」

　　「我隱約聽到兩個司機的談話內容，當時車子應該停在休息站吧！其它乘客都下車休息，只有我和藻奈美還留在車上。喔，因為那時候藻奈美睡得很熟，我不想吵醒她，正在猶豫要不要下車時，就聽到司機的談話。我們的座位離司機很近，前面有個位子留給換班司機休息，更前面就是駕駛座。」

　　「他們說了甚麼奇怪的話？」

　　「也沒有啦！不過，就是讓人有點在意。他們提到喝了提神飲料啦，甚麼咖啡因起作用的，我也聽不太清楚。」

　　這樣啊，平介雙手交抱。光憑這幾句話就可窺見他們的工作的確超時。

　　「要不要把這些事告訴警方？」他傾著頭沉思。

　　事實上，車禍發生之後，長野縣警方曾經要求平介讓他們替藻奈美做筆錄，這是他們的搜證工作。那時候，平介以女兒的精神嚴重受創而無法言語為藉口，拒絕了警方。幾天之後，縣警再次提出同樣的要求，因為他們從媒體得知藻奈美已經開口說話的消息。但是，平介還是拒絕了他們。他的理由是女兒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而且車禍發生時她正在睡覺，甚麼都不知道。其實，他是不想讓其它人接近藻奈美。其理由不用說也知道囉！

　　「有甚麼關係嘛！如果只是提這些事……」直子說道。

　　「是嗎？」平介點點頭。但還是不想讓直子出庭作證。

　　「對了，還有下文呢！」

　　「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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