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黎明破曉的街道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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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聽說,昏倒的秋葉在不知不覺中被抱回自己寢室的床上安置,本條小姐的皮包被偷,落地窗是敞開的——大致就只有這些吧。」 釘宮真紀子像要說很好似的點點頭。 「分析強盜殺人的可能性很高,神奈川警察分局和神奈川縣警局隨即展開搜查,但搜查行動很快就觸礁了,因為完全找不出線索。」 看來話題終於進入核心了。我吞了吞口水。 「雖然進行了大規模搜查四處打聽消息,卻沒有問出任何疑似犯人的目擊情報。你懂嗎?一點也沒有。這種情形其實是非常罕見的,通常,有一、兩則目擊情報是理所當然的。現場周邊並不是沒有半個人在,比方說距離那棟屋子五十公尺左右的路旁,當時正有三個附近的家庭主婦在東家長西家短,她們目擊了好幾個人,只是,那些全是她們其中之一認識的人,當然,並不是這樣就足以證明那些人沒有嫌疑,所以警方也清查過那些人的不在場證明。結果全體的不在場證明都得到確認。」 「犯人也許是從家庭主婦的眼皮底下躲開行動吧?那一帶有很多曲折小巷,所以要怎麼迂回繞路應該都不成問題。」 釘宮真紀子的眼鏡鏡片冷光一閃。「我問你,你可曾在那附近好好走上一遍?」 「不,那倒沒有。」 「如果你走過就會明白,那條路是死路。所以,即使犯人如你所說拐進某條小巷,最後還是會回到同一條馬路。家庭主婦們站的位置,就是那些巷弄的會合點。」 我回想仲西家的周邊道路,也許確如釘宮真紀子所言。 「但是,犯人不見得一定是規矩走路吧!那本來就是侵門踏戶的鼠輩,所以逃走時或許是直接穿越別家的院子也不一定。」 「那種可能性的確不是完全沒有,但是很難想像。」 「很難想像嗎?」 「不信你站在犯人的立場想想看,若要安全脫逃,還是儘快偽裝成普通路人比較好吧。如果在別人家的院子打轉被人發現了,豈不是百口莫辯嗎?」 雖然覺得或許真的如她所說,但我還是保持緘默。我喝著啤酒,卻只有滿嘴苦澀。 「談談犯人留下的東西吧。」釘宮真紀子說。 「你是指刀子?我聽說那是隨處可見之物。」 「是一般家庭用的刀,或者稱之為西洋菜刀,長度為十四公分,價值一萬圓左右,在全國各地的百貨公司都有賣。」 「查出是從哪買來的嗎?」 釘宮真紀子搖頭。 「菜刀和小刀不列入槍刀法【注:「槍炮刀劍類所持等取締法」的簡稱。】的管制對象實在很沒道理。不過,如果我自己買刀時還得辦理種種手續,我肯定也會很火大。撇開那個不談,我想強調的問題不在刀子本身,而是刀子上應該有的指紋。關於指紋,你可曾聽秋葉小姐說過甚麼?」 「我不確定……」 「指紋被擦掉了。」 「那麼,關於那個也沒有線索囉?」 「對呀。不過,有件事令警方百思不解。」 「甚麼事?」 「犯人為何沒戴手套。」 我赫然一驚,頓時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同樣擦去指紋的跡象,在室內到處都有發現,落地窗上也有。但是,不管是竊盜還是搶劫,據說犯人通常都會戴上手套作案。」 「總有例外吧?」 「當然有例外,如果不是預謀犯案,而是一時衝動,換言之,是臨時起意闖入,據說多半不會戴手套。」 「既然如此,應該就沒甚麼值得特別一提了吧?」 沒想到她稍微傾身向前,定定凝視我的臉。 「你是說,犯案並非出於預謀,而是臨時起意?」 「應該是吧!」 「那麼,犯人為何帶著刀子?刀子可不是仲西家的喔。」 我當下啞然,我深深感到這個女人果然是追著這件案子整整調查了十五年。 「不然,也許是某種程度的預謀,所以才準備了刀子,但是沒帶手套,也許原因就這麼簡單。」 「準備了刀子卻忘記戴手套?這個犯人也未免太粗心大意吧!」 「誰都會有粗心大意的時候吧!」 粗心大意啊,她說著把頭一歪。 「就算是這樣吧,那你認為犯人為何看中那棟屋子?附近還有別的富家豪宅,其中也有白天完全無人在家的房子喔。」 「或許夫人……濱崎妙子女士出門時湊巧被犯人看到了吧。於是犯人心想房子裡沒人,就臨時起意闖空門之類的。」 「只看到一人出門就會認為家中沒人嗎?」 「犯人也許就是這麼想了啊。」 釘宮真紀子大大搖了兩次頭。 「不可能有那種事,犯人應該知道,仲西家當時並非唱空城計。」 「為甚麼?」 「我問你,你剛才應該有聽我敘述吧?那麼,你應該不會問這種問題才對。當時屋裡有誰在?」 「本條麗子小姐和秋葉呀。」 「秋葉小姐當時在做甚麼?」 「在二樓——」說到這裡,我倏然屏息。 釘宮真紀子看到我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對,她正在練習豎笛,附近的人也都聽見笛音。換言之,就站在屋外的犯人不可能聽不見,不過前提是,如果真有所謂的犯人存在。」 我握緊啤酒杯。 「豎笛的聲音是自二樓傳來的,所以犯人也許判斷一樓沒有人在。如果犯人本來就知道仲西家的家庭成員結構,就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反過來說,也等於表示,犯人可能判斷在豎笛吹奏的期間可以從容不迫地偷竊。」 我的說法令釘宮真紀子笑了,是那種可以稱為苦笑的表情。 「你這人,還挺聰明的。」 「這是諷刺嗎?」 「我是說真的。若是普通人,一時之間絕對想不出這種推論,這或許也表示你有多愛秋葉小姐吧。」 肯定她的說法好像很傻,卻又沒理由否認,因此我只能緘默以對。 「你認為犯人為何要從落地窗侵入?」釘宮真紀子提出新的疑問。 「大概是因為玄關的門鎖著吧。」 「湊巧落地窗沒鎖,於是就從那裡闖入?」 「不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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