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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也不是啦……，就是想來看看小真，想說不知道你怎麼樣了。」千繪拿著刀叉低著頭說。

　　果然，青江心想，她想重修舊好卻說不出口。青江很猶豫是否該由自己開口。

　　就在這時，聽到一聲歡迎光臨。千繪循著聲音的來向看去，不禁睜大了眼，青江見狀也轉頭一望，大吃一驚。

　　新海美冬正走進店裡，朝他們走來，一副早就知道他們在此的模樣。

　　「你好。」她向千繪微笑。

　　千繪也點頭說你好，接著望向青江，一臉詢問「是你叫她來的嗎」的表情。他微微搖頭，帶著「怎麼可能」的意思。

　　「我可以坐這裡嗎？」美冬拉開青江旁邊的椅子。

　　他只能回答請坐。

　　美冬一坐下便向服務生點了雪莉酒。

　　「我就知道你們在這裡。」

　　「為甚麼？」

　　「我問『MON　AMI』的人的呀！他們說有個可愛的客人來找青江先生。青江很喜歡這家店，我就猜你們多半是約在這裡。」美冬皺皺鼻子笑了。

　　「呃，她是我以前在『Bouche』的……」

　　青江正想介紹千繪，只見美冬微笑著點頭道：

　　「我知道，是飯塚千繪小姐吧！見過幾次。」

　　千繪再次微微低頭致意。

　　「喏，你們在討論甚麼？」美冬看看兩人。千繪垂著頭。

　　「也不是甚麼討論……她剛好來到附近，就來看看。我想說難得來一趟，就一起吃個飯。」青江編了個藉口。

　　「是嗎。那，我也可以聊一件事情嗎？」

　　「請說。」

　　「我是要找千繪小姐。」美冬朝向千繪，「唔，你現在薪水多少？」

　　千繪不由得咦了一聲。

　　「如果你願意，要不要到『MON　AMI』來？我們現在人手不足，正在頭痛呢。我想你和青江一定可以配合得很好，如果你肯來就太好了。」

　　青江聽了也大吃一驚。

　　「請等一下，這可不行！」

　　「為甚麼？」

　　「之前從『Bouche』帶人過來，是和老師談過好幾次才決議的，現在又多挖一個人過來，說不過去吧！」

　　「我有把握可以說服『Bouche』，不過，當然得先徵求千繪小姐的同意。」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想離開『Bouche』。」千繪看著美冬堅決地說：「我打算一直待在那裡。」

　　「是嗎？真可惜。我還以為你願意當青江的好幫手。」她看著青江，別有含意地笑了。

　　「那個，我要先走了。」千繪站起來。

　　「等一下，東西還沒吃完。」

　　「對不起，我吃不下了。」千繪看也不看青江，說完拿起包包便朝出口走去，服務生連忙將她的外套遞給她。

　　青江本想去追她，但一看到美冬的側臉，雙腿便動不了了。她無聲地警告他：不要做這麼難看的事。

　　直到千繪的身影消失，美冬才緩緩起身，移到千繪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啊啊，好浪費，剩這麼多。」

　　「你為甚麼突然說那種話？」

　　「你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嗎？青江不也說想要本事好的人嗎？」

　　「話是沒錯……」

　　「可是，」美冬瞪著他，嘴角仍浮現笑容，「前女友還是不太方便？」

　　他心頭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美冬似乎以他這種反應為樂。她請服務生過來清理桌面後，又重點了一份青江他們吃的套餐。

　　「我說，青江，傻事就到此為止哦！」美冬說：「對你來說，真正的考驗現在才要開始。你這一輩子會是個普通美髮師、還是會更上一層樓，就看現在了。要是你還在搖擺不定，我很難辦事。」

　　「和以前的同事吃飯是傻事嗎？」

　　「你還是不懂。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把過去丟掉，否則你是贏不了的。你想贏吧？」

　　「那當然了……」

　　「既然這樣，」美冬拿起桌上新擺上的餐刀，以刀尖指著青江，「想都不要想背叛我。」

　　聽著她冰冷的語調，青江不禁打了個哆嗦，默默地點了頭。

　　3

　　新宿的會議提早結束了，曾我一看時間，才傍晚七時許。他在辦公室的行程板上登記「會議後直接下班」，曾我的家位在杉並區。

　　去看看吧——曾我心想。伸手進大衣裡，從西裝內袋取出紙條，上面記載了新海美冬之前的住址。

　　從關西回來後，他幾度考慮要走訪該處，但工作忙碌，假日又必須當個好爸爸好丈夫，結果便不了了之。再說他也不免懷疑去了也是枉然，新海美冬住在紙條上記載的地點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即使如此，他心上卻一直揮不去這個疙瘩，看來不跑這一趟，他怎麼都無法將這張紙條扔掉。

　　他在新宿車站上了出租車，直行甲州街道，在高速公路的幡穀交流道前右轉，正好就是幡谷二丁目，曾我在這兒下了車，打算步行尋找。這一帶有大型醫院及著名光學儀器廠商的大樓，曾我想起之前為了工作曾數度拜訪那家廠商。

　　紙條上的住址是一棟小巧的公寓大樓，看上去不怎麼新，大門也不是自動鎖。

　　自正面玄關進去後，左手邊就是管理室，小窗口關著，裡面也沒亮燈，看來管理員只有白天才在。

　　右手邊是一排信箱。曾我看了看三〇六號的名牌，上面寫著「鈴木」；三〇五號是「中野」，三〇七號則沒有貼出名牌。

　　他有些躊躇，仍搭上電梯上了三樓。

　　三〇六號約位於走廊中段。他走過三〇六號，在三〇五號門前停住。

　　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曾我按下對講機，心裡希望是男性來應門，因為他覺得女性戒心很強，然而對講機裡傳來的「喂」是女性的聲音。

　　「不好意思，想向您打聽一下之前住在隔壁的新海小姐的事情。」

　　「……請問您是哪位？」

　　「敝姓曾我，正在找新海小姐。」

　　「噢，這樣啊。」

　　不一會兒門開了，現身的是一位長髮女子，且門上沒有系門鏈。曾我正心想著這名女子怎麼這麼不小心，一看她腳邊，放著一雙男鞋。

　　「是有甚麼事情嗎？」女子聲音顯得有些訝異。

　　「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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