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紅色手指 | 上頁 下頁 | |
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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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真的犯了罪也無可奈何,但事實上是,她甚麼都沒做。昭夫內心很清楚,說是說為了保護獨生子直巳而不得已這麼做,其實根本是出於自私的算計,他陷害親生母親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未來。 母親再怎麼癡呆,將罪行嫁禍于母親這種事,終究不是一個有天良的人做得出來的。 然而,他將相簿推了回去,同時死命忍住隨時都會決堤的淚水。 「您不看了嗎?」加賀問道:「令堂把這帶去拘留所之後,您就再也看不到了哦。不如多看一會兒吧?我們不趕時間。」 「不,不用了。看了只會難過而已。」 「這樣啊。」 加賀闔上相簿,交給春美。 這個刑警——昭夫心想——恐怕已經看穿了一切。他已察覺兇手不是這位老婦人,而是人在二樓的中學生。所以為了讓昭夫吐露真相,刑警先生使出各種攻勢,試圖對老婦人的獨生子施加心理壓力。 他告訴自己,不能輸給這種辦案伎倆。刑警之所以使出這種手段,是因為他們手邊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因為找不到其它的攻擊方式,才會試圖動之以情。換句話說,自己只要堅持到底就贏了。 不要心軟。不要認輸…… 這時傳出手機鈴聲,松宮伸手進西裝外套內袋拿出手機。 「我是松宮……啊,好的,我明白了。」他又交談幾句後便掛掉電話,對加賀說:「主任他們的車到了,就在大門外頭。」 「知道了。」加賀答道。 正好在這時候,走廊傳來八重子的聲音,「我準備好了。」 她在襯衫外頭加了件毛衣,下身是牛仔褲,看來她選了讓自己比較舒適的裝束。 「令公子怎麼辦呢?」加賀問昭夫:「家裡暫時只有他一個人了。」 「啊……,說的也是。——春美,」昭夫對妹妹說:「不好意思,直巳可以麻煩你嗎?」 春美抱著相簿沒應聲,好一會兒才終於輕輕點頭:「嗯,我知道了。」 「抱歉。」昭夫再次向她道歉。 「那麼,田島太太,我要將令堂帶走了。」 「好的。」春美將手搭在政惠肩上,「小惠,要走了哦。來,站起來。」 在春美的示意下,政惠由春美攙著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向昭夫等人。 「松宮刑警,」加賀說:「幫嫌犯戴上手銬。」 「咦?」松宮一臉訝異。 「戴手銬。」加賀重複一次,「你沒帶的話,就由我來。」 「呃,不必。我帶了。」松宮取出手銬。 「請等一下!再怎麼說,年紀這麼大的老人家,不戴手銬也無妨吧!」昭夫忍不住抗議。 「很抱歉,形式上必須這麼做。」 「可是……」昭夫邊說邊看向政惠的手,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因為她的指尖是紅通通的。 「這是……甚麼?」昭夫望著母親的指尖低喃道。 「我昨天不是跟你講過嗎?」春美回道:「就是化妝遊戲呀。媽好像又拿口紅去玩了。」 「喔……」 昭夫的腦海裡浮現另一雙有著紅色手指的手,那是多年前看到的、章一郎生前的手。 「可以了嗎?」仍拿著手銬的松宮問昭夫。 昭夫微微點頭。看著政惠的手,他的心都快碎了。 就在松宮要將手銬銬上政惠手腕的時候—— 「慢著。」加賀開口了,「令堂外出不是需要拐杖嗎?」 「呃……,是的。」春美回答。 「銬了手銬可能沒辦法拄拐杖。請問拐杖在哪裡?」 「應該在玄關的鞋櫃裡,和傘收在一起。哥,你可以幫忙拿一下嗎?」 昭夫應聲好,出了政惠房間,穿過昏暗的走廊。 鞋櫃就在玄關脫鞋處的角落,邊上有一扇細長的櫃門,裡面的空間用來放傘。但因為平常在用的傘都直接擺外面,昭夫很少會去開這扇櫃門。政惠平日在使用的拐杖,他也從沒仔細看過。 一打開櫃門,就看到拐杖混在幾把傘當中,握把是灰色的,長度約和女用傘相當。 取出拐杖時,系在握把上頭的鈴鐺鈴鈴作響。是平常聽慣的鈴聲。 昭夫拿著拐杖回到政惠房間。春美正攤開包袱巾,把政惠的隨身用品和剛才那本相簿收到包袱巾上,兩名刑警和八重子則是站在一旁看她打點。 「找到拐杖了嗎?」加賀問。 昭夫默默地遞出來。 加賀將拐杖交給春美,「那麼,走吧。」 春美讓政惠拿好拐杖,「來,這是小惠的拐杖,要拿好哦。」她哽咽的話聲顫抖著。 政惠仍是一樣的表情,聽從春美的指示邁出腳步,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昭夫目送著政惠的身影。 叮鈴、叮鈴——拐杖的鈴聲響起。 昭夫的視線移向那個鈴鐺,鈴鐺還系著一塊小木牌,上頭刻著歪七扭八的字:「前原政惠」,是以雕刻刀手工刻的。 看到小木牌的瞬間,激動的情緒在昭夫的胸中翻攪,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塊木刻的名牌,就是剛才那張照片中,政惠抓在手上的東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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