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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我走進了教室,發現學生們的反應跟老師們大相徑庭,個個神情活潑地期待我的上課。似乎在她們天馬行空的想像中,已經把我和麻生恭子連結在一起。

  就我個人而言,課根本上得心不在焉,心裡想的盡是:究竟大谷刑警他們根據甚麼樣的堅持和敏銳度,命令麻生恭子接受傳訊呢?她在第一個事件有不在場證明,大穀又是如何看待的呢?還有前幾天她說的話「真相完全在不同的方向」,這些話一直在腦中回蕩,讓我實在無法好好上課。

  課結束後,我私下跑去問松崎有關麻生恭子的事。他臉色不太好地跟我說了,內容大致跟藤本說的差不多。

  抱著無法釋然的心情上了第二堂課、第三堂課。

  然後在第四節的課中,小田老師來叫我。他在我耳邊低語:刑警又來了。我讓學生自習後,趕緊沖出教室。平常這個時候總會聽到學生在我背後歡呼,但今天不一樣。彷佛全班同學都在說悄悄話似地,響起了一陣奇妙的轟鳴。

  這是第幾次在會客室和大穀見面呢?

  「上課中找你來,真是不好意思。」灰色西裝,沒有打領帶,在我看來典型刑警打扮的大穀低頭表達歉意。身邊還有一名年輕的刑警。

  大穀的眼睛充血,臉上浮現油光,這會像是抓到嫌犯麻生恭子,搜查行動正如火如荼展開的樣子嗎?

  「你知道警方傳訊了麻生老師嗎?」

  「知道。」我點點頭說,「我以為可能跟前天汽車攻擊的事件有關……」

  「不,你搞錯了。」

  看著大穀搖頭,我十分驚訝:「我搞錯了!」

  「是的,我們傳喚麻生老師是為了其它理由。」

  「那是甚麼理由呢?」

  「嗯,請等一下。」

  似乎為了緩和我的情緒,大穀慢慢地從口袋掏出記事本,翻頁的動作也很平靜。

  「昨天我們的年輕刑警從學校的焚化爐裡找到一些東西。其實也沒甚麼,就是手套,白色的綿布手套。」

  因為警方要調查焚化爐,所以運動會之後都還沒有點火使用過。這麼說來,昨天的確有看到刑警在裡面翻撿東西。

  「找到這個手套,完全是那名刑警的功勞。事實上手套上面沾有少量的顏料。」

  「顏料?」

  我開始回想,這次的事件有甚麼東西跟顏料關聯得上呢?但大穀若無其事地提起:「你忘了嗎?就是那個魔術箱。」

  幾乎就在他提醒的同時,我也想起來了。沒錯,當時那個魔術箱的確是上了色。

  「可是那也不能確定就是兇手的東西呀?」我提出反駁,「說到白色棉布手套,應該會是用在運動會的拉拉隊對抗吧,而參加比賽的同學可能在某些時候碰到了魔術箱。」

  然而大穀不等我說完便開始搖頭。

  「我們詳細調查過那個手套,檢驗出內側沾上的紅色顏料已成乾燥狀態。雖然數量很少,你知道是甚麼嗎?」

  「紅色顏料……」

  我恍然大悟。

  「沒錯,就是指甲油。這麼一來就可知道不是學生的。當然最近的學生多少也會開始化妝,但是應該不會有人塗上紅色指甲油吧。」

  「於是你們就找上了麻生老師……」

  「昨天晚上我們跟麻生老師借了她目前所使用的指甲油。根據調查人員的說法,當時她的臉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於是他們認為應該找對人了……不過這個另當別論。總之和留在手套上的顏料進行比對,得到了完全一致的檢驗報告。所以今天早上才會傳喚麻生老師。」

  我大致可以想像大穀如何逼問麻生恭子。首先一定是仔細確認她那一天的所有行動,而她供述的內容大概不會提到靠近過魔術箱的事實吧。大穀再次確認後拿出了手套,顏料和指甲油——大穀提出了絕對不可能的矛盾,她該如何自圓其說呢?

  「她沒有自圓其說,大概是死心了吧。除了一部份外,幾乎都承認了。」

  麻生恭子認罪了——對我而言這是驚人的結局,但是大穀訴說的語氣卻很平淡。受到他平靜的口吻影響,我也很難情緒高漲。甚至在這種情況下,我發現大谷依然稱呼她是「麻生老師」,似乎有點怪。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按捺住焦急的心情詢問。

  大穀還是跟平常一樣,煞有介事地叼著一根煙,吐出一大口乳白色的煙。

  「將酒瓶掉包的人是麻生老師,可是企圖殺死前島老師的則是另有其人。」

  「哪有……」我吞下了接下來的四個字「那種蠢事」。

  既然麻生恭子無意殺我,那她為甚麼要將酒瓶掉包?

  「根據她的說法,是兇手脅迫她的。」

  「脅迫?」我反問。「她為甚麼非得接受兇手的脅迫呢?」

  大穀聽了抓抓頭說:「接下來的事其實是不能說的,不過因為是前島老師,我就透露一下吧。前島老師以前曾經假設麻生老師和村橋老師之間有男女關係吧?這個假設果然是對的。他們從今年春天起就一直保持那種關係。」

  我想的果然沒錯。

  「同時麻生老師也因為跟栗原校長兒子的婚事,打算結束和村橋老師的關係。這也是想當然耳的事,可是村橋老師卻不答應。麻生老師認為兩人之間只是大人的遊戲而已,村橋老師卻是認真的。」

  就跟那時候的K老師一樣,我心想。不知道麻生恭子已經傷了多少男人的心?

  「尤其是村橋老師擁有某項證據,足以證明自己和麻生老師之間的關係,因此麻生老師不得不想辦法說服他。」

  「那是甚麼東西,所謂的『某項證據』?」

  「先聽我說完嘛。聽說村橋老師總是隨身帶著那東西,被殺死在更衣室的時候應該也是一樣。問題是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那東西的物證。唯一最有可能的頂多就是保險套了,但那並不足以說明兩人的關係呀。所以,這意味著甚麼呢?」

  「兇手拿走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大穀用力點頭說:「應該是吧。當然麻生老師也就緊張了。」

  「啊!這麼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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