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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油門。

  「抓緊!」我想她是說了這句話,背後有種像是被人拉住一樣的加速感,我不禁用力抱住了她的腰。

  機車震動著下半身,奔馳在夜晚的馬路上。來到大馬路幾百公尺遠後,終於看到剛才那輛車的車後燈。因為我們的距離始終無法拉近,可見得對方也是卯足了勁開快車。

  「只要塞車,就能追得上。」我聽見安全帽中陽子的叫聲。

  偏偏這個時間點車流順暢,汽車強行奔馳在雙線道上。

  我抱住陽子如綠竹般青春有彈性的腰部,試圖想看清楚對方的車牌號碼。然而敵人的車牌上面好像蓋著東西,怎麼看也看不清楚。

  「對方是一個人。」陽子說。她的意思是說駕駛只有一人,但也許其它人躲在車廂的陰影裡看不見呀。

  終於前面出現號誌燈,已經轉成黃燈了。太好了——就在我這麼想的瞬間,對方的車根本無視於號志的轉變,闖紅燈穿越過十字路口。

  我們的機車抵達十字路口時,剛好另一方向的綠燈亮了,眼前許多汽車來回穿梭,已無法看見敵人的車子。

  「可惡!真是倒黴。」我恨恨地叫道。相對的,陽子卻平靜地說:「總之我們再直走下去,也許敵人就停在某處休息也說不定。」

  號誌燈轉綠後,陽子的機車發出巨大的引擎聲開始前進,我的身體再度被拉向後方。

  陽子一股勁兒地向前沖。道路兩邊有許多小路,儘管每次經過都有些猶豫是否該轉彎,但此時已不容許我們猶豫。

  機車騎進了汽車專用道路,排氣聲更大了,加速表的指針也迅速上升。

  迎面撲來的風,讓我睜不開眼睛。儘管我大喊「一定要追上」,卻懷疑陽子是否能聽見。更何況對方也不見得就在前方。假如能追上,早也該看到對方的形影才對——我其實也有些擔心。

  因為我低著頭無法確認詳情,但感覺交通量似乎相對比較少。看著後方漸漸遠去的車燈數量不少,可見得我們的速度超越過許多汽車。

  「……」

  我聽見陽子好像在說些甚麼,於是大聲反問。不久感覺到引擎的動力開始減弱了。周遭景色的移動速度減緩,眼睛也能睜開了。

  「怎麼了?」

  「不行了,只能到這裡。」

  陽子將車身向左傾,一如被吸進去般地駛進了小路。

  「為甚麼不行?」

  「前面就要上高速公路了。」

  「那不正好嗎?這麼一來,哪裡都追得上了。」

  「不行,你以為這副德行我們上得了高速公路嗎?」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身穿西裝又沒戴安全帽的我,樣子的確很引人注目。她也不能把我放在這裡,自己繼續追蹤下去。

  「結果不知道是在哪裡被擺脫了。」

  聽到我的不甘心,陽子依然口吻冷靜地說:「對方開的是 CELICA XX,光是這一點就已經是很大的線索了,不是嗎?」

  「話是沒錯……可是都已經追到這裡,真是可惜。」

  陽子不理會我的抱怨,騎車轉向歸途。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來到郊外。看著左手邊到處都是田野風光,終於回到剛才那條淒清的小路。看在旁人眼中會不會以為我們是在兜風呢?就像一對情侶一樣。

  聞著青草和塵埃的味道,我們奔馳在夜晚的馬路上。有時洗髮精的香味會從安全帽中透出來。突然間我意識到她的身體已然發育成熟,手心不禁開始冒汗。

  不知道騎了多久,我提議先休息一下。也許剩下的距離不遠,但我有話想跟她說。

  陽子沒有回答,但已放慢速度。她選了一條橋上停下,橋下是逐漸乾涸的河川,河川兩邊是綿延不斷的堤防,順著堤防往前看,遠處有明亮的街燈。

  我跳下車,雙臂靠在橋欄杆上俯視著河水。陽子將機車停在橋邊後,脫下安全帽慢慢走來。幾乎沒有其它車子開過來,只有偶爾會聽見電車開過的隆隆聲,一如回音一樣。

  「這是我頭一次騎乘機車。」我看著河水說,「滿不錯的經驗。果然感覺很棒!」

  「……很棒呀。」

  她來到我身邊,眺望著遠方。我對著她的側臉說:「謝謝你今天在我危急的時候救了我。如果再晚一點,真不知後果會如何。只是有件事我必須問你。」

  「老師是想問我為甚麼會出現在那裡吧?」

  「沒錯。當然如果你硬要說那是你的兜風路線,那我也沒話說。」

  陽子聽了大歎一口氣後,一臉正經地說:「老師說話還是那麼愛拐彎抹角。我是有話想跟老師說,所以就在車站等。等的時候一直猶豫該說還是不該說,結果老師出現,又走掉了。於是我就想還是下次再說吧,正要離去時又反悔,決定還是今天說出來好了,就趕著追上去……」

  「結果就遇到那種場面了?」

  她點點頭。晚風吹拂她的短髮,讓皮膚感覺有些涼意的空氣,意味著秋天已經到了。

  「所以呢……你要跟我說甚麼?」

  她好像猶豫了一下,但立刻又下定決心凝視著我的眼睛。

  「村橋被殺那一天,不是有人看見我在更衣室附近嗎?我雖然跟警方說,我只是剛好經過,其實不是的。當時我是在跟蹤村橋。」

  「跟蹤他?為甚麼……」

  「我也說不清楚……」陽子因為無法按照順序說明複雜的經過,焦急地抓著自己的頭。「當時我的確是很恨村橋,恨不得殺死他算了。那個男人根本不知道胡亂剪我們的頭髮,對我們而言有多麼痛苦!我一直很想報復。結果我想到一個辦法,劇本是讓村橋強暴女學生,也就是那天放學後村橋在教室裡強暴了回來拿學生證的學生,我要讓他貼上強暴犯的標簽。」

  「學生證?這麼說來……」

  那天高原陽子先回家後,又回到了學校。當大谷問起原因時,陽子回答自己是回來拿學生證。原來不是她靈機一動的說詞,而是她事先設定好的一部份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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