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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我在媽媽的遺物中找到一本關於伊原駿策與他兒子的新聞剪貼本,而就在同一天,藤村教授問我要不要來一趟旭川。

  緊接著前天出現一名奇怪男子和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男子自稱脅阪。

  我的頭愈來愈疼,現在的心情就好像面對著兩千塊拼圖片,而且手上並沒有完成圖,每一塊拼圖片都各自存在,彼此之間不管橫向或縱向都拼不起來,怎麼排都不對勁,怎麼繞都是死胡同。

  忽然我的視野一暗,眼前出現一道人影,我抬起頭,一名年輕男子沖著我滿臉堆笑,他穿著像是不二家【注:「不二家」是日本著名的零食製造商。】包裝紙的襯衫。

  「嗨,我們見過面對吧?」年輕男子揮舞著手臂,看上去像只大猩猩。

  我的冰淇淋還沒吃完,索性瞪了他一眼回道:「你是誰啊?」

  年輕人有點被我嚇到,但仍不死心,「你不記得了嗎?今年四月你們入學典禮結束後,我不是跑去問你們要不要加入我們學校的社團?我們還在咖啡店裡聊了一下呀。」

  「你在講甚麼鬼話?我入學是去年的事了。」

  「咦?你不是念前面那所女子大學嗎?」眼前的傻小子舉起長長的手臂指向西方。

  「我剛剛才從東京來到這裡,你在發甚麼神經啊?想泡我也得想個好一點的藉口吧。」

  「不是啦,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真的不認得我?」

  「很煩耶,你哪位呀。」

  「怪了……」年輕人嘟囔著搔了搔頭便離開了,一邊走還頻頻回頭滿臉狐疑。

  甚麼我們見過面啊,真是老套,這句話在湘南海灘待一個小時大概會聽到五次吧,看來只要大一點的都市,居民都會失去自己的風格。

  吃完冰淇淋,我拿著行李離開劄幌。

  抵達旭川車站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劄幌的確是個大城市,但旭川也相當有規模,一出車站,林立的高樓大廈映入眼簾,棋盤網格線般整齊的道路上塞滿了汽車,這副景象和東京其實沒兩樣,不過穿越馬路的時候如果站在道路中央眺望遠方,會看見美麗的山丘棱線,這就不是在東京見得到的風景了。

  車站前朝東北方延伸而出的道路當中有一條步行者專用道,兩側並排著綜合商城及高級咖啡廳與餐廳,我拿起旅遊手冊一看,這裡叫做平和通購物公園,是日本所有行人徒步區的濫觴,道路中央設有花壇、噴水池以及供行人休憩的長椅。這裡和大通公園一樣人潮眾多,坐在長椅上休息的男士看起來都像是為人父親的,每個都是滿面倦容,這點也和大通公園一樣。

  從車站步行到飯店約五分鐘,道路對面的大樓也是飯店,但我住的這棟看起來比較新,應該是最近剛蓋好。我從車站走到這裡的路上看見許多蓋到一半的大樓,看來這座城市若以人的一生來比喻應該正處於發育期吧。

  飯店房間以我的名字預約了兩個晚上,而且我不必付半毛錢。

  服務生交給我七〇三號房的鑰匙並和我說明了房間位置,接著遞給我一個信封說是有人轉交的留言,我伸手接過道了謝之後走向電梯。

  七〇三號房是單人房,當然不怎麼寬敞,但設備很新,看起來很清爽,光是沒有煙味這一點就讓我謝天謝地了。

  放下行李上過廁所之後,我拆開信來看,藤村信上叫我先別用餐,要我在房裡等著,他預定六點過來和我碰頭,看來今晚的飯錢也省了,我暗自竊喜。

  我沖完澡正在換衣服,窗邊的電話響了。現在才剛過五點,我一邊暗忖會不會太早了點,一邊接起電話。

  話筒傳來總機小姐的聲音:「請問是小林小姐嗎?一位鈴木先生來電找您,我幫您轉接。」

  「鈴木?」哪個鈴木啊?

  電話接通聲響起,接著傳來模糊的男人說話聲:「喂喂,小林嗎?」

  「我是。」

  對方聽到我的聲音似乎愣了一下,「咦?請問小林一郎先生在嗎?」

  小林一郎?這傢伙在說甚麼夢話?

  「你打錯了,這房間只有我一個人,沒有甚麼小林一郎。」

  「咦?」電話那一頭的男人說道:「啊,這樣子嗎?大概是總機搞錯了,真是對不起。」說著逕自掛斷電話。

  我一頭霧水,呆呆地握著話筒。

  搞甚麼呀?

  我瞪了話筒一眼掛回話機,住飯店居然還會接到打錯的電話,看來打電話的男人和那個總機小姐兩人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冒失鬼。

  不過……總覺得不大對勁,不,應該說是我的耳朵覺得不大對勁。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不,不是聲音,是說話的語氣,聲音本身倒是很模糊。

  我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決定不管了,我可沒閒工夫想這些,在藤村抵達飯店之前,我得化好妝才行。

  妝化到一半電話又響了,接起來一聽,又是剛剛那個總機小姐說有轉接,我本來想和她抱怨剛剛的事,嫌麻煩又算了。

  電話是藤村打來的,他先說了聲:「遠道而來,辛苦你了。」

  「還好,不怎麼辛苦,沒想到東京和北海道這麼近。」

  「你有這種感覺表示你還年輕呀。啊,我現在正要過去,你都安頓好了嗎?」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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