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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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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夫人思索了好一會兒說道: 「我剛剛也說過,後來仍保持聯絡的只有氏家先生,至於其它人,外子畢業之後就很少和他們往來了,何況外地生畢業後大多回老家去,外子的喪禮上與山步會有關的人也只有氏家先生出席。」 「那麼清水先生是否留下了社員名冊之類的東西?」 「這個我也不確定,我去找找看。」夫人說著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我再次翻閱桌上的相簿,每張照片裡的父親都充滿活力,和現在截然不同,彷佛父親所有的青春都遺留在那段歲月之中。 爸爸…… 你到底在隱藏甚麼?媽媽為甚麼要調查你的過去? 不久清水夫人回來了。 「我只找到這個。」 清水夫人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放到桌上,小冊子的封面寫著「山步會」,我翻開一看卻大失所望,這就是前幾天下條小姐傳真給我的那份數據,上頭只記載了社長及副社長,也就是清水宏久與父親的聯絡方式。我告訴夫人這件事,夫人也沮喪地垂下了眉。 「這樣子呀……,除了這個,只剩這本筆記本上頭有外子朋友的聯絡方式了。」她說著拿出一本巴掌大的深褐色筆記本,翻開後面的通訊簿平放在桌上,「本子太舊了,字跡有些模糊,不過應該勉強能辨識吧。」 真的是一本非常舊的筆記本,鉛筆字幾乎完全看不見,鋼筆字也已暈染變色。 我小心翼翼翻動著脆弱的內頁,沒多久我看見了一個名字。 高城康之。我把這個名字和相簿內的文字對照,相簿裡有一行字是「富士山山腰,清水、氏家、畑村、高城合影」,此外好幾張照片上都出現了高城這號人物,他的臉部輪廓很深,有點像西方人。 「這個『高城』應該是念作 TAKASHIRO 吧?清水先生曾經提過這個名字嗎?」我指著通訊簿問道。 「高城先生……,我應該聽過。」夫人眉頭緊蹙,微偏著頭輕按太陽穴,忽然雙眉一展,「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人。」 「請問他是……?」 「該怎麼說呢,他和外子一樣啊。」 「和清水先生一樣……?」我有股不好的預感。 「已經過世了,大概十年前吧。」 「這樣啊……」我覺得自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是因為生病嗎?」 「嗯,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因病過世。」 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甚麼。 「對了,外子當年聽到高城先生過世的消息還說了句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我記得他說……『果然還是死了』。」 「『果然』?這麼說來,高城先生病了很久?」 「這個嘛,好像不是那意思。」清水夫人偏著頭說:「外子的意思好像是劫數難逃。」 「劫數?是指死劫嗎?」 「或許吧,外子沒說太多。」 「這樣啊……」 我無從得知那位高城先生曾背負了甚麼樣的劫數,我只知道,小提琴的弦又斷了一根。 § 雙葉之章 五 東京烏雲密佈,北海道卻是萬里無雲,濕度也低,不會曬得全身汗流浹背,我任性地想這個季節要是能住在這裡就好了。 我抵達新千歲機場,接下來必須轉搭電車前往旭川。我坐上「丁香號」特快列車【注:即一九八〇年-二〇〇七年九月三十日行駛於劄幌與旭川之間的特快列車「ラィラック」(Lilac,紫丁香之意),一九九二年新千歲機場啟用後,部份班次往來新千歲機場與劄幌之間。】,看著氣質不同于東京人的乘客陸續從沿途停靠的車站走進車廂,我終於感受到自己來到了北方的城市。我的意思並不是這些人的模樣很遜或很老土,我仔細觀察北海道的人們,試圖找出與東京人的不同點,我發現關鍵在於表情的微妙差異。今早我前往羽田機場的一路上看見的行人都宛若經歷風霜的疲倦旅客,而這裡的人們在這個時間卻彷佛仍細細品味著早晨的清新朝氣,或許是因為這塊土地還處於成長階段,也或許只是因為這裡的七月很涼爽吧。 我胡亂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列車抵達了劄幌,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先下車逛逛再去旭川。一想到媽媽一定曾在劄幌遊玩,我不禁也想看看這裡的景物。 我參觀了舊本廳舍,又去看了劄幌市著名的鐘塔,鐘塔的寒酸簡陋讓我大失所望。接著我坐在大通公園的長椅上吃著冰淇淋,或許因為是星期日,路上行人大多攜家帶眷,每個父親都滿臉倦意,這點倒是和東京沒兩樣。 我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脅阪講介說的那些話,難道媽媽真如他所說是被巨大的勢力謀殺?那股勢力和伊原駿策有關係嗎?如果這些都是真的,動機又是甚麼? 無奈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和媽媽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對媽媽的事卻一無所知,我不知道媽媽到底是甚麼人,甚至不知道媽媽為甚麼是我的媽媽,我甚麼都不知道居然還活了這麼久。 我決定從頭到尾把所有事情整理一遍。一切的起點從我上電視開始,媽媽反對我上電視,但我瞞著她上臺了,於是怪事接踵而來。 名叫藤村的北斗醫科大學教授從旭川來我家拜訪,媽媽曾任職于那所大學,而這號人物的來訪似乎讓媽媽感到很憂心。 一名中年男人出現在我就讀的大學到處調查我,中年男人曾向我的三個朋友探聽情報,不久媽媽便被車撞死,兇手肇事逃逸,車子是贓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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