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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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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東京的哪裡?」 「沒去甚麼有名的景點,說了你也沒聽過吧。」 「有沒有去世田穀?」 「世田穀?」父親瞪大了眼,「為甚麼要去世田穀?」 「沒甚麼,我只是隨口說個我知道的地名,世田谷還滿有名的。」 「我沒去那裡。」父親搖了搖頭。他的舉止很自然,應該不是說謊。 「有沒有去帝都大學?」我接著問:「那裡不是爸爸的母校嗎?」 「喔,我好一陣子沒去了。」 「也沒和老同學見面嗎?」 「沒甚麼機會見面呢。」 此時服務生送上咖啡,我加了牛奶,一邊以湯匙攪拌一邊看著父親說: 「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了,爸爸,你當初為甚麼會去念東京的大學?」 父親的眉毛顫了顫,「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因為你不是反對我去東京嗎?」我說。 「原來如此。」父親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詞,語氣平穩地說:「因為我一直很嚮往帝都大學的師資和設備,而帝都大學剛好在東京,只是這麼回事。」 「爸爸的大學生活過得如何?快樂嗎?」 「該怎麼說呢……,有苦也有樂吧,都過這麼久,我不大記得了。」父親似乎刻意回避帝都大學的話題。 我很想問他東和大學的事,卻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要是輕易說出這所大學的名稱一定會慘遭質問的。 「時間差不多了吧。」父親看著手錶說道。我點了點頭,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 心中種種思緒無法釋懷,我回學校上完第四堂課便回家了。早上出門時我跟舅媽說過今天會和父親見面,所以舅媽一看見我劈頭就問:「今天吃了甚麼?」我回答吃意大利面。 「哎呀呀,難得和爸爸吃飯,怎麼不趁機吃些高級料理?像是頂級全餐之類的呀。」舅媽很替我惋惜。 我想上樓去,樓梯才走到一半電話便響了,樓下隨即傳來舅媽的聲音: 「鞠子,你的電話,一位姓下條的小姐。」 「好的,我在二樓接。」 希望下條小姐有新的斬獲,我抱著期待接起傳真機旁的電話,「喂,我是氏家。」 「是我。」傳來下條小姐的聲音。 「上次謝謝你的調查,幫了大忙。」我說。 「喔,那就好。」下條小姐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她今天聲音聽起來有些無精打采。 「請問……發生甚麼事了嗎?」 「嗯……」下條小姐沉默了片刻,似乎猶豫著甚麼,「是關於東和的事情。」 「你在東和大學遇到甚麼事嗎?」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 「沒有遇到甚麼事,只是看見了一樣東西。」 「看見一樣東西?」 「你不是托我想辦法幫你牽上東和大學國文系這條線嗎?所以我今天去了一趟東和,在文學院裡繞了幾圈……」下條小姐說到這裡又是欲言又止,我第一次聽她這樣說話不乾脆。 「怎麼了嗎?」 「嗯,那裡的公佈欄貼著大學新聞,就是校內的一些消息,那上頭……」下條小姐話又說一半。 「那上頭有甚麼嗎?」我問道。 「你記得嗎?上次你來我們學校圖書館的時候,服務人員不是對你說了奇怪的話?」 「咦?喔,他說覺得我長得很像某個人?」 「對,他說你長得很像某個前陣子上電視的業餘樂團主唱。」 「那又怎麼樣?」 「公佈欄上貼著那個樂團的照片,原來那個女主唱是東和大學的學生。」 「所以?」 「我看了照片……」下條小姐陷入沉默,只聽得見她沉重的呼吸聲,我有種可怕的預感,握著話筒的手心滿是汗水。 「那個主唱……」她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告訴我,「和你長得非常像。照片不止一張,但每張上頭的主唱看起來都和你一模一樣……,不,那根本就是你。」 § 雙葉之章 四 星期五下午我收到了藤村寄來的快遞信件,裡面是東京飛劄幌的來回機票、劄幌到旭川的接駁電車車票、以及兩枚信紙。藤村在信中首先向我道歉,他說因為東京直飛旭川的飛機班次很少,他只訂到東京飛往劄幌的機票,此外他還說明抵達旭川之後我該採取的行動。事實上,我需要做的事一點也不複雜,只要前往藤村訂好房間的飯店辦理入住手續然後待在房間裡等著,藤村說當天晚上會打電話給我。 按照這個行程,我在後天下午一點就會抵達旭川車站了,此時我才發現自己一直覺得這次要去很遠的地方,其實不過是趟國內的小旅行。 大致收拾了一些行李,我出門去池袋添購旅行用品,百貨公司的賣場裡擠滿年輕人,我偷聽對話發現他們大部份是去海外旅行,這讓我想起前陣子好友栗子也興奮地說要去加州玩。 我買了袖珍時刻表、北海道旅遊手冊和幾樣雜物之後,打公共電話到阿豐家裡,運氣很好,他在家。我問他現在有沒有空出來見個面,他說他立刻就到,於是我和他約在百貨公司前的咖啡店。 我先到了店裡,一邊吃著咖啡果凍一邊翻開旅遊手冊開始安排行程。這是我第一次去北海道,心情莫名興奮。 三十分鐘後,阿豐氣喘吁吁地趕來。 「抱歉,這個時間只有每站都停的慢車。」他喘著氣坐了下來,一看到桌上的時刻表與旅遊手冊隨即問我:「你要去北海道?」 「嗯,不過可不是去觀光。」 我簡單說明了原因,他一邊苦著臉聽我說話一邊向女服務生點了冰咖啡,我說完了,他還是那副模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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