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惡意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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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解釋,我和日高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因為他的關係,我才找到現在的工作。加賀刑警好像懂了,一邊點頭一邊聽著我說。沒想到迫田警部甚麼都沒告訴他,這點倒教我有些詫異,這番話我剛剛已經跟警部說過了。 「這麼說來,你之前是一邊當老師,一邊寫小說囉?」 「也可以這麼說啦,不過我那時一年才寫兩篇三十頁左右的短篇而已。我一直在想,有朝一日要成為真正的作家,於是心一橫就把學校的工作辭了。」 「這樣啊?那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呢。」加賀刑警很欽佩地說道。或許是想起自己之前的事吧?當然,二十幾歲轉行和面臨四十歲才換工作的景況相比,可謂天差地別,這點他應該也能體會。 「日高邦彥寫的是甚麼樣的小說啊?」 我看著他的臉問道:「加賀,你不知道日高邦彥嗎?」 「對不起,名字是聽過啦,可是書就沒讀過了,尤其最近我幾乎很少看書。」 「大概是太忙了。」 「不,是我自己太懶,我也在想一個月應該讀兩、三本書的。」他搔搔頭。一個月至少要讀兩、三本書——這是我當國文老師時,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我不確定加賀是否因為記得這個,所以才特意講出來。 於是我大略地介紹日高這個人,說他大概是十年前出道的,在這中間還得過某某文學獎,是現今少數幾位暢銷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十分多樣化,從純文學到僅供娛樂的小品都有。 「有沒有我可以讀的東西?」加賀刑警問:「譬如推理小說之類的?」 「這類作品是比較少,不過還是有的。」我答道。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書名以做參考?」 「這樣啊。」 於是我告訴他一本叫《螢火蟲》的書,是我很久以前讀的,內容不太記得了,不過裡面有關於謀殺的描寫,肯定錯不了。 「日高先生為甚麼會想搬到加拿大去住呢?」 「好像有很多原因,不過他大概是覺得有點累了。好幾年前他就曾經講過要到國外休養一番,而溫哥華似乎是理惠相中的地方。」 「你剛剛說的理惠是他的太太吧?看起來好年輕呢。」 「上個月他們才剛登記結婚而已,這是他的第二次婚姻。」 「是這樣啊?他和前任老婆離婚了?」 「不,第一任老婆因為車禍去世,已經五年了。」 一邊聊著的同時,思及話題的主角日高邦彥已經不在人世,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他到底要跟我談些甚麼?要是我早早結束那無關緊要的會談,早點去見他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死了。我心裡也知道這麼想於事無補,卻忍不住不去懊悔。 「我聽說因為親人被影射為小說的主角,有一位藤尾小姐跑來抗議……」加賀說,「除此之外,日高先生有沒有捲入其它風波?不管是和小說或是他私生活有關的都可以。」 「嗯,我一時也想不出來。」這麼回答的同時,我發現了一件事——我正在接受偵訊。驚覺于此,連在前方握著方向盤,始終不發一語的警察都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對了,」加賀刑警打開了記事本,「你知道西崎菜美子這個名字嗎?」 「咦?」 「還有小左野哲司、和中根肇?」 「啊,」我領悟地點了點頭,「那是《冰之扉》中的出場人物,目前月刊正連載的日高小說。」我一邊說一邊想,不知那篇連載接下來要怎麼辦。 「一直到死之前,日高先生好像還在趕那篇小說的樣子。」 「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計算機的電源一直是開著的。」 「畫面上出現的就是那篇小說的內容。」 「果然如此。」我突然想起甚麼,於是向加賀刑警問道:「他的小說寫了多少?」 「寫了多少的意思是?」 「寫了幾頁的意思。」 我跟加賀說,日高曾提過今晚必須趕出三十頁的事。 「計算機的排字方式和稿紙不一樣,所以總共寫了多少,我不是很確定,不過至少不是一、兩頁就是了。」 「從他寫的頁數就可以推斷出他是幾點被殺害的,不是嗎?我從日高家出來的時候,他還沒著手工作呢。」 「這點我們也有想到,只是寫稿這種事的速度也不是固定的吧。」 「話是沒錯啦,不過就算是以最快速度寫也是有極限的。」 「那日高先生的極限大概在哪裡?」 「這個嘛,記得他之前曾經講過,一個小時大概是四頁吧。」 「這樣的話,就算趕工也只能一小時寫六頁囉?」 「應該是這樣吧。」 聽完我說的話,加賀刑警沉默了一會兒,腦袋裡好像正計算著甚麼。 「發現哪裡矛盾嗎?」我問。 「嗯,我還不知道。」加賀搖了搖頭,「我也還無法確定,計算機上殘留的畫面是否就是這次要連載的部份。」 「也對喔,說不定他只是把之前曾經刊載過的部份叫出來而已。」 「關於這點,我們打算明天找出版社談談。」 我在腦海裡快速轉了一圈,根據理惠的說法,藤尾美彌子是在五點左右離開的,而我接到日高打來的電話是在六點過後。這中間如果他有寫稿的話,應該可以寫出五、六頁吧。問題是,其它還有幾頁呢? 「啊,或許這是辦案時應該緊守的秘密。」我試著向加賀問道:「不過,你們應該有推測死亡時間吧?警方認為是甚麼時候呢?」 「這確實是應該保密的事,」加賀刑警苦笑著說:「不過……詳細的情形要等到解剖報告出來,但根據我們的推斷,大概是在五點到七點之間,結果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我是在六點過後接到電話的……」 「嗯,也就是說是在六點到七點之間了。」 應該是這樣吧。 也就是說,日高在和我通完電話後就馬上被殺了? 「日高是怎麼被殺的呢?」 聽到我的喃喃自語,加賀刑警露出十分訝異的表情,他大概覺得這種話出自屍體發現者的口中,未免太奇怪了吧。可是,我對日高是怎麼個死法真的沒有印象,坦白說,當時我怕死了,根本不敢正視他。 我把這點說明後,加賀好像也能理解。 「這也要等到解剖報告出來。不過簡單地說,他是被勒死的。」 「你說的勒死是指勒住脖子嗎?……用繩子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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