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祈禱落幕時 | 上頁 下頁


  「我想應該已經有人向兩位聯絡過,指紋比對和DNA鑒定的結果出來了。遺體確認是押谷道子小姐沒錯,請節哀順變,我們也深感哀悼。」

  等小林說完,松宮等人也行禮致意。

  押谷「呼」地吐了一口長氣說: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她是在別人的公寓裡被發現的?」

  「是的。只是請讓我們依序發問,請問兩位有時間嗎?」

  「時間沒有問題,請儘管問。話是這麼說,我們平常並沒有住在一起,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問題都答得出來。」

  「沒關係。首先請問,您最後與令妹交談是甚麼時候?」

  押谷夫妻對望一眼,開口的是妻子昌子。

  「上個月初我們通過電話,為的是計劃到京都去賞花,去年也是我們兩人一起去的。」

  「舍妹和內人的感情比和我更好。」押穀從旁解釋。

  「在電話裡,有沒有提到這次來東京的事?」小林問。

  沒有——昌子搖頭說:

  「完全沒有提到,所以警察給我們看遺物照片的時候,我也萬萬沒有想到。她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死在東京的公寓裡……可是那些東西和道子的實在太像了……」大概是說著說著悲從中來,她低頭按住了嘴。或許是強忍住了淚,她深呼吸一口氣後抬起頭來,「不好意思……」

  「兩位是在三月十二日星期二報警協尋,沒錯吧?」小林確認。

  「沒錯。」這次換押穀回答,「那天,道子公司的人打電話來。說她從前一天星期一就無故曠職,打手機也沒人接,家裡好像也沒人,是不是出了甚麼事。道子沒有結婚,所以緊急聯絡人是我。我們問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結果沒有半點消息,就決定報警。」

  「她的公司是?」

  「是一家提供家事清潔服務的公司。」

  押谷向妻子投以催促的眼神。昌子從手提包裡取出名片,放在桌上,「這是道子的上司給的名片。」

  小林伸手拿名片,「可以借放在我們這裡嗎?」

  「當然可以。我們就是帶來提供給警方的。」押穀回答,「聽那位上司說,前一個星期五道子還是照常上班。不過她跟同事提到說,週末想稍微奢侈一下。」

  「奢侈?具體是要做些甚麼?」

  「不知道,他們說她就只說了奢侈。」

  松宮在記事本上邊寫下「奢侈?」邊思索。押谷他們住在滋賀縣,也許來東京這件事就算是奢侈了。但是,她的目的是甚麼?純粹是來東京觀光嗎?就年齡來推測,應該不會是東京迪斯尼樂園。晴空塔嗎?他心想著不會吧,排除了這個答案。那不是甚麼值得一個人特地來東京看的景點。

  小林放下名片,拿起另一張上面印著「越川睦夫」這個名字的紙,把這拿給兩夫妻看。

  「兩位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越川睦夫先生?這個,我沒有印象。」押穀一臉困惑地回答之後,看著妻子。她也說,「沒有印象。」

  「那麼,」小林放下那張紙,「你們聽到小菅或是葛飾這兩個地名,有沒有想到甚麼?像是有朋友在這裡,或是曾經去過等等。多麼小的事情都沒關係。」

  然而,這時候夫妻倆的表情也沒有變化。仍是一臉不解地彼此對望一眼,「都沒有。聽到葛飾,就只會想到『阿寅』【注:日本長壽人氣電影系列《男人真命苦》的主角。故事背景位在葛飾。】……」押穀認真地回答。他的親妹妹死了,這麼說想必不是說笑。

  是嗎——小林以失望的聲音說。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那個人名,還有地名,和道子有甚麼關係嗎?」押谷略略傾身向前問。

  小林再度和身旁的石垣交換一個眼色之後,「令妹的遺體是在葛飾區小菅這個地方的公寓發現的。」他以宣告般的生硬語氣說,「而那間公寓的住戶就叫越川睦夫。」

  ***

  屍體是在距今正好一周前的三月三十日被發現的。小菅某公寓的一樓住戶向管理人投訴天花板滴下發出惡臭的液體。管理人去找二樓的住戶,卻無人回應。無奈之下,只好用備份鑰匙開門進入室內,發現壁櫃發出強烈的惡臭。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具女屍而且已經腐敗得相當嚴重。

  解剖之後,分析是頸部壓迫導致窒息死亡,頸部並有一圈繩狀物的勒痕,死後應超過兩周。由於極可能是他殺,便於轄區警署成立項目小組,而警視廳搜查一課派出松宮這一系的人前來調查。

  頭一件事當然是向該公寓的住戶問話,然而住戶越川睦夫不見蹤影。據鄰居的說法,至少這一周都沒有人看到他。

  室內經過徹底的搜索,沒有找到任何可推測越川行蹤的線索。不僅如此,連瞭解越川這個人的東西都沒有。不要說手機,照片、證件、卡片類、書信類,一概付之闕如。應該是越川本人,或是與命案相關的某人刻意處理掉了。

  越川於九年前遷入此處,但住民票並未更改。入住時提出的文件上,前一個住址填的是群馬縣前橋市。派了數名調查員前往當地調查,但完全查不出與越川有關的情報。文件上所填寫的數據極有可能是偽造的,該公寓的管理鬆散,入住條件也不嚴格。

  考慮到越川已死的可能性,警方決定與過去這一個月全國發現的無名屍進行DNA比對。因此從公寓裡扣押了牙刷、安全刮胡刀、舊毛巾等物作為樣本。

  在追查越川行蹤的同時,也同步追查女屍的身分。女屍雖有手提袋與旅行袋,卻找不到名片、駕照、手機、卡片類等足以確認身分的物品。

  於是項目小組將死者的物品與衣物拍照,附上身體特徵傳送給全國警政單位。經解剖後,推定死亡約三周,若死者有家人,最近曾報警協尋的機率很高。

  立刻便有幾處單位有所反應,但經過詳細的情報交換對照,確認都不是符合的人物。日本每天都有人報警協尋,這類事情並不罕見。

  其中,滋賀縣警傳來了值得深入瞭解的情報。向彥根警署報警協尋的一對夫婦看了這次的遺物,表示與失蹤的妹妹的所有物非常相似。經過詳細詢問,身體特徵、髮型、血型、推測年齡等條件均符合。

  項目小組透過滋賀縣警,事先請這對夫婦攜帶可採集妹妹指紋、毛髮的物品前來東京。夫婦回答立刻前往。

  於是,押谷夫妻昨天來到了東京,松宮前往東京車站接他們。兩人帶來了妹妹押谷道子的梳子、化妝品、首飾等物。梳子上留有髮絲。

  押谷文彥希望能探視遺體,但松宮加以勸阻。

  「腐敗得相當嚴重,已無法確認長相了,而且也還沒有確定就是令妹。」

  小組會議決定以指紋比對與DNA鑒定來確認身分,因此至少要整整一天才能得到結果。事先已徵求夫妻的同意,在東京住宿一晚。

  押谷夫妻昨晚應該是在都內的高級飯店過夜。那家飯店的夜景十分有名,但想必他們沒有心情欣賞。而今天,聽到松宮在電話裡說「我們得到了重大的結果,可以麻煩兩位到警署一趟嗎?」時,心裡就應該有譜了。

  押谷夫妻回去後,松宮與小林等人一同回到會議室。小林與石垣在座位上不知在討論甚麼,一抬起頭來,小林便喊了幾個調查員的名字,松宮聽到他對他們下了甚麼指示,彥根和滋賀的地名傳進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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