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祈禱落幕時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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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綿部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震驚和悲傷。康代甚至猜想,他會不會早有預感了? 康代告訴他正著手準備喪禮,希望綿部能夠來上香,他在電話那頭低聲沉吟了一陣子。 「很抱歉,我沒辦法過去。」 「為甚麼呢?雖然你們沒有結婚,也在一起好幾年,不是嗎?也許你工作忙,但不能設法抽空跑一趟嗎?」 「不好意思。我也有我的苦衷,麻煩您送百合子最後一程。」 康代覺得綿部要掛電話了,急著說: 「等等!這樣百合子會傷心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骨灰才好。」 「關於這一點,我自有主張,近期內一定會和您聯絡。可以告訴我您的電話嗎?」 「可以是可以……」 康代說了電話號碼,綿部說,「我一定會和您聯絡的。」便掛了電話。康代只能呆望著斷了線的手機。 第二天,康代租用了禮儀公司最小的場地,舉行了一場小小的喪禮。她也通知了「SEVEN」的常客,所以不是全然沒有人來相送,但終究是一場冷清的喪禮。 火化完後,康代將骨灰帶回自己家中,然而總不能一直這麼放下去,還有萩野町的公寓得處置。康代是保證人,有責任幫忙退租。這是無所謂,但還必須處理田島百合子的所有物,可以全部丟掉嗎? 時間就在她如此煩惱中過去。她打了好幾次電話給綿部,但都沒打通。 康代開始認為他八成是跑了,反正又沒有正式結婚。有可能是怕別人把麻煩都推給他,所以就此不再聯絡。 田島百合子的喪禮結束後一周,房仲業者來電表示希望把房間清空。康代心想不能再拖了,便橫了心。只能收拾房間,把不要的東西丟掉了。大概所有的東西最後都是會被丟掉吧。 然而,正當她站起來要出門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公共電話。 一接起來,「宮本女士嗎?」一個沉著的聲音說,「很抱歉,這麼晚才和您聯絡。我是綿部。」 「哦……」康代大大喘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聯絡了。因為電話都打不通。」 綿部低聲笑了。 「我把那支電話解約了,因為那是專門用來和百合子聯絡的。」 「是嗎?可是,那也太……」 「不好意思,我應該先告訴您的。不過請您放心,我找到接收百合子的骨灰和遺物的人了。」 「咦!真的嗎?是甚麼樣的人?」 「是百合子的獨生子,他在東京。為了確認他的所在,才會這麼花時間。不過不用擔心,我找到他的住址了。我現在就說,可以請您抄下來嗎?」 「啊,好。」 綿部所說的地名,是杉並區荻窪,田島百合子的兒子就住在那裡的套房式公寓大樓。 「可惜沒有查到電話,我想您可以寫信給他。」 「我會的。請問她兒子叫甚麼名字?一樣是姓田島嗎?」 「不,田島是百合子娘家的姓,離婚之後她就恢復原來的姓了。兒子姓加賀,加賀百萬石的加賀。」 是女演員加賀萬裡子的加賀吧——康代心中浮現了文字。 綿部說,那個兒子名叫「恭一郎」,目前任職於警視廳。 「他是警察呀?」 「是的。說所以也很奇怪,不過我想您向他聯絡,他不會置之不理,應該會有正面的響應。」 「我知道了。請問,綿部先生今後有甚麼打算?你能不能趁百合子的骨灰還在我這裡的時候,來給她上個香?」 康代這一問,讓綿部一時陷入沉默。 「喂?」 「這……我想還是算了,請忘了我。我想,您不會再接到我的聯絡了。」 「怎麼這樣……」 「那麼,萬事拜託了。」 「啊,等——」 還沒說出第二個等字,電話就掛了。 康代望著她抄下來的姓名和住址。加賀恭一郎——她也只能和這個人聯絡了。 *** 她立刻著手寫信。在煩惱之後,整理出如下的內容: 「請恕我冒昧來信。我叫宮本康代,在仙台經營餐飲業。之所以提筆寫信,不為別的,是為了通知您關於田島百合子女士的一件大事。 百合子女士直至不久之前,都在我經營的小酒店工作。然而,數年前開始,她的身體狀況便不太好,前幾天於住處過世,據說死因是心臟衰竭。 由於百合子女士沒有親人,我身為雇主,又是租屋處的保證人,便為她舉行了喪禮,保管骨灰。只是骨灰終究無法一直放在捨下,便決心寫這封信。 能否請您接收百合子的骨灰及遺物呢?若您願意前來,我會配合您的時間,還請您與我聯絡。在此附上我的電話與住址。 提出如此冒昧的要求,委實非常抱歉。靜候佳音。」 將信寄出的第三天下午,康代便得到回復。因為店裡公休,正在家中計算營業額時,手機響了。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看了之後,康代有種預感。 一接起電話,「請問是宮本康代女士嗎?」一個低沉卻響亮的聲音傳入康代耳中。 「我是。」 頓了一下之後,「敝姓加賀,我收到了您前兩天的來信,」對方說,「我是田島百合子的兒子。」哦——康代發出安心的聲音。雖然寄了信,但事後她卻擔心起會不會確實寄到?不,這個住址真的住著一個姓加賀的人,而這個人真的是田島百合子的兒子嗎? 「家母,」加賀說,「生前受到您很多照顧。謝謝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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