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單戀 | 上頁 下頁 | |
七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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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許多人會受到性染色體的形態束縛呢?他們為何不能認為,無論是XX或XY,乃至於其它的形態,大家同樣是人呢?……」讀到這裡,她抬起頭來。「我也有同感。你呢?」 「我也覺得大家都有這種想法比較理想。」 聽到他這麼一說,理沙子眨了眨眼,唇邊泛起一抹莫名的笑。「你大概沒辦法吧。」 「為甚麼?」哲朗板起臉問道。 「因為你認為男人和女人不一樣,或許該說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比較恰當吧。」 「沒那回事,我才沒有因男女而對人有差別待遇。」 「你認為不能因男女而有差別待遇對吧?可是啊,說穿了那就是認為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證據。如果你認為男女是一樣的,根本連差別待遇這個字眼都不會想到。」 「不管怎麼說,現實中還是存在差異,依照差異行動,是那麼罪大惡極的事嗎?」 「我沒說是罪大惡極。我只是說,你無法這麼想。」理沙子闔上小冊子起身。「唉,算了,別為那種事情爭辯了。我差不多該走了。」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我有一個工作要去拍攝新年日出。拍完之後,還得去很多地方……」她撥起瀏海。「大概初三晚上才會回來吧。」 哲朗第一次聽她提起過年要工作以及暫時不在家的事,但是他決定不多說一句。如果這種時候抱怨一句的話,他總覺得理沙子會說他:你果然還是不能理解女人的工作。 新年前兩小時,理沙子提著大包包出門。她今年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有美月的消息,希望你跟我聯絡。」 哲朗走進工作室,想要寫稿,但是太在意美月的事和理沙子的話,完全沒有進展。因為肚子餓,只好去廚房加熱冷凍披薩,從冰箱拿出罐裝啤酒。 披薩吃到一半時,電視屏幕中的時鐘指著午夜十二點。 3 哲朗初一和初二都在採訪足球和英式橄欖球中度過。除了在球場上看見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孩之外,他完全忘了過年這一回事。 初三有一場社會人士和大學生的美式橄欖球冠軍爭奪戰,所以哲朗前往東京巨蛋。不過,這不是採訪工作。 離開水道橋車站時,行動電話響起,哲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電話是須貝打來的。兩人形式化地互道新年快樂,但是哲朗卻從他的聲音中感覺出一絲不安。 「你怎麼了嗎?」哲朗問道。 「哎呀,其實我打電話來是為了中尾的事。」 「中尾?」哲朗腦中浮現一張臉色蒼白、消瘦的臉。「他發生甚麼事了嗎?」 「這我不太清楚。我問你,那傢伙的電話號碼改了嗎?」 「咦?甚麼意思?」 「我剛才試著打電話給他,結果打不通,耳邊傳來奇怪的語音訊息,說甚麼您撥的電話目前暫停使用……」 「不會吧?會不會是你打錯電話了?」 「怎麼可能。他的電話登錄在我家電話的快速撥號中,我之前都是打那個號碼和他聯絡的。於是我試著打他的手機,結果手機也打不通。真是令人擔心,不知道他怎麼了。」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須貝會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哲朗也漸漸感到忐忑不安。 「我知道了,我打聽看看。」掛上電話後,哲朗馬上直接打電話到中尾家。果然像須貝說的一樣,耳邊只傳來語音訊息,也沒有報上新的號碼。 哲朗接著試著打中尾的行動電話,手機也切換至語音信箱。不過,哲朗還是留了言,請中尾和自己聯絡。 真是奇怪…… 哲朗想起了前一陣子去中尾家時的事,空曠的房子裡冷冷清清的。他說他打算要離婚。也說自己遲早會搬出去。難道他的計劃提早了嗎?即使如此,他為何都不和大家說一聲呢? 米飯杯的比賽即將展開。哲朗在人潮推擠之下朝巨蛋走去。一路上有許多情侶和成群結隊的年輕人,大家看起來都沉浸在過年的歡樂氣氛之中。 哲朗在入口處取出門票,準備入場,但是在他將門票遞給工作人員之前,看見正前方的一家人。看似父母的兩個人,各牽著一個小女孩,兩個小女孩看起來都還沒上小學。 兩個女兒,所以不能讓她們當橄欖球選手——哲朗的耳畔響起中尾的聲音。 他轉身朝車站邁開腳步。 *** 貼著白色瓷磚的外牆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依舊閃閃發光。不過,窗簾全部拉上了,大門也沒有裝飾稻草繩。由此看來,這戶人家並沒有歡喜迎接新年。 【注:日本人新年時懸掛於門口,用以趨吉避凶的擺飾。】 哲朗試著按響對講機,但是喇叭並沒有傳來應門聲。他試著再打一次電話,耳邊傳來的還是只有相同的語音訊息。房子裡的電話似乎沒有響。換句話說,中尾家的室內電話若不是已經解約,就是遷到別處了。 他佇立原地,一名女子從隔壁玄關出來。她看起來五十歲上下,身穿安哥拉羊毛衣,似乎是出來拿郵件的。他想起了郵差今天會將賀年卡送到每戶人家。 哲朗趕緊走到隔壁房子前面,出聲對她說:「抱歉打擾一下。」她一手搭在大門上,一臉詫異地回過頭來。 「我來拜訪隔壁高城家,但是他們好像不在家。請問你有聽說他們去哪裡了嗎?」 「隔壁高城家啊……」她用手遮住嘴巴,緩緩地回到大門,壓低聲音說:「他們說不定不在吧。」難道這件事不能張揚嗎? 「他們是不是去哪裡旅行了呢?」 「不,不是旅行,」她霎時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後答道:「應該是去高城太太的娘家吧。畢竟現在是過年期間。」 哲朗直覺認為她在裝傻。即使兩家人不太親近,她也不可能完全沒察覺隔壁鄰居的異常情形。「高城太太和他們的兩個女兒或許回娘家了,但是高城先生最近還住在這裡不是嗎?上個月我造訪過他。」 這位家庭主婦似乎動搖了,她塗了亮麗口紅的嘴唇微微扭曲。「不曉得……,別人家的事,我甚麼也不知道。」她揮了揮手,迅速地消失在門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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