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杜鵑鳥的蛋是誰的 | 上頁 下頁
二七


  不久,來到上坡。可是,黑澤沒特別賣力。他的滑雪板呈八字型,堅定而確實地往上爬。

  伸吾想起昨天的情景。練習途中察覺快被超前,伸吾竭力擺脫對方。不料,爬到坡頂時,轉眼便被超過,並在下坡處拉大距離,伸吾還不象樣地跌倒。

  好吧,今天就來報昨天的一箭之仇。

  伸吾緊追黑澤,以相同的速度爬坡,但顯然不容易。這傢伙不曉得甚麼叫疲倦嗎?黑澤快得教伸吾不禁哀嚎。不過,伸吾也訝異自己竟能跟上黑澤的速度。

  即將到達坡頂時,黑澤的速度減慢,想必是累了。為了甩掉伸吾,或許他太過逞強。好機會——伸吾暗忖,從黑澤身後稍微往左移,一口氣加速。

  來到坡頂的那一刻,伸吾穿過黑澤旁邊。接著就是下坡,擺出前傾姿勢前,伸吾覷向黑澤,猜想他的神情應該很痛苦。

  然而,黑澤的臉上不顯一絲疲倦,還回望伸吾,意味深長地一笑,彷佛在說「你先請」。

  這傢伙搞甚麼,幹嘛逞能。伸吾心想,既然如此,就要狠狠拉開距離。

  幾秒鐘後,他的氣魄飛到九霄雲外。從後方滑降的黑澤,旋風似地越過伸吾,宛如滑雪板上附有噴射引擎。

  接下來是平地,但黑澤的身影已在遙遠的彼方。伸吾拚命滑行,可惜直到終點,他都無法趕上黑澤。

  這段小插曲,伸吾並未告訴貝塚。即使只有一下子,伸吾也不願貝塚知道他為越野滑雪與人較勁。單憑這點程度的小事,就被解讀成燃起鬥志,實在教人不甘心。那不過是一時興起,既然非跑不可,不如尋一點樂子。證據就是,他一點都不覺得懊惱,只暗暗讚歎黑澤好厲害。黑澤就繼續加油吧,與他無關。

  貝塚似乎對愛徒的成績很滿意,興奮地說著今後的訓練計劃。伸吾連一半都沒聽進耳裡。

  「下午也照這樣加油吧!」貝塚往伸吾的背一拍,走回飯店。

  伸吾蹲下收拾裝備,忽然有人走到他前面。「不好意思。」對方客氣地出聲。抬頭一看,怯生生站在那裡的不是別人,就是藤井。

  「飯店裡有藥局嗎?」藤井指著飯店問。

  「藥局?」伸吾側頭思索,「不清楚……應該沒有,不過有小賣店。」

  「那裡有賣腸胃藥嗎?」

  「腸胃藥……」

  「我們有個隊員肚子痛,可是我們只帶了外傷藥……」

  伸吾望向滑雪隊員集合的地方。一個隊員坐在椅子上,顧問擔心地與他交談。

  「如果是肚子痛,正露丸有沒有效?」伸吾低喃。

  「應該有效。店裡有賣正露丸嗎?」

  「不,我想是沒賣。」伸吾站起,「跟我來一下。」

  伸吾走進乾燥室,從架上取出背包。要經常回房間拿很麻煩,所以他把一些日常用品塞在背包裡,包括一整瓶正露丸。他從小腸胃不好,旅行時絕不會忘記帶正露丸。

  他倒出約十粒藥丸,以面紙包裹。

  「來,給你。」伸吾遞給藤井。

  藤井膽怯地問:「咦……可以嗎?」

  「可以啦。倒是你,講話不用那麼客氣,我才高一。」

  「啊,跟我同年級……」

  「那麼,我們是平輩。」

  「唔……」藤井表情有些驚訝地看著伸吾。

  「怎麼?還有別的事?」

  「不,我只是覺得,一年級就能滑成那樣,真厲害。大夥也都這麼說。」

  受人稱讚,伸吾心情不壞,卻皺起眉應道:「哪裡厲害?你們隊上不是有更厲害的選手?」

  「你是指黑澤學長?他比較特別,是全國大賽的常客。」

  「哦……我想也是。」難怪我贏不了,伸吾恍然大悟。

  「謝謝你的藥。」藤井舉起包成一團的面紙,離開乾燥室。

  § 17

  造訪上條接受治療的醫院的兩天后,緋田再度前往北一飯店。高倉想與緋田談談,說在劄幌市區見面也行,但緋田有事要順便處理,便直接去飯店找他。不過,其實沒甚麼大事,緋田只是想看看風美。

  途中經過事故現場。前些日子還是單向通行,現已恢復雙向通車。遭巴士衝撞的山壁做了應急處置。

  緋田抵達飯店,先在大廳休息室等候。不久,穿訓練服的高倉出現,風美也在一起。

  「抱歉,麻煩你專程跑一趟。其實,由我過去也行的。」高倉歉疚地舉起單手一拜。

  「別在意,我工作又不忙。要是讓滑雪隊的教練特地跑來,我才過意不去。」

  「聽著真教人內疚,這兩、三天我都要他們自行練習。」高倉在對面的座位坐下。風美也坐到他旁邊,表情有些僵硬。

  「還是一樣,全員暫停練習嗎?關於事故,有甚麼進展?」

  緋田一問,高倉搖搖頭。

  「我們沒接到任何消息。警方拿走風美的支持者來信,但不肯告知有沒有從中找到線索。假如確定與案情無關,風美希望能立刻歸還信件,警方似乎根本沒考慮到這一點。」

  八成就是如此。緋田暗想著,點點頭。警方畢竟是公家機關。

  「那麼,你找我要談的是……?」他提醒高倉。

  「為了這次的世界盃,我昨天去見淺尾先生。」

  淺尾是全日本代表隊的監督,緋田大概猜得出兩人談話的內容。

  「淺尾先生知道這件案子嗎?」緋田問。

  「知道。昨天上午,道警本部的刑警造訪過,還拿恐嚇信給他看。仔細想想,恐嚇信中提及世界盃,這也是理所當然。」

  恐嚇信上有一段文字:「將緋田風美從隊伍中除名,要她辭退世界盃及所有比賽。」

  「刑警問他,關於恐嚇信,有沒有任何線索。淺尾先生自然是完全摸不著頭緒。」

  「淺尾先生很為難吧。」

  「是的。他一直問到底怎麼回事,我實在答不上來。」

  「參加世界盃的名單,他打算怎麼辦?」

  高倉搔搔頭,瞄向旁邊的風美。

  「問題就在這裡。淺尾先生表示,他有意讓風美出賽,不過,現階段還無法做出結論。最理想的情況是案子在大賽前解決,但不一定能天從人願。假設無法解決,也只能撐到最後一刻再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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