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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為甚麼你會這樣認為？」加賀問她。

　　「因為懷抱著這麼強烈的敬意，長久相處之下，很自然會轉變為愛吧。何況正因為她愛他，才會為了討他喜歡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吧。」

　　妙子說完轉過頭問未緒，「對吧？」想獲得她的贊同。但未緒只是偏著頭，似乎困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聽到從靖子的住處找到兇器時，更深信這一點。」妙子看著加賀。「一般來說，那種東西應該儘快扔掉吧。但正因為她深愛梶田先生，才會捨不得丟掉呀，就連兇器都想留下來當作紀念。」

　　是這樣嗎？加賀心想。

　　走出餐廳後，妙子立刻攔了一輛出租車。本來以為是她要搭乘的，結果不是，她要加賀送未緒回家。

　　「中野小姐自己呢？」

　　「我還想去喝幾杯再回家。」

　　「那好吧。」

　　加賀向妙子道謝後，讓未緒先坐上車，自己也鑽進車裡。

　　往富士見台方向行駛一小段後，未緒先開口：

　　「果然還是得弄清楚動機才行啊。」

　　「咦？」加賀反問之後才說：「怎麼這麼問？」

　　「因為……」她說，「我認為靖子是為了要贖罪才自殺的，所以我不希望她的秘密再被挖出來……」

　　「我們也不喜歡做這種事呀。」加賀回答。「但這些疑點不厘清的話，你們就永遠無法走出這起案子的陰霾吧，再說，這樣也幫不了齋藤葉瑠子小姐呀。」

　　「這……這麼說也是。」

　　未緒看著窗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加賀回到自己的住處後，看到有新的電話語音留言。一通是警校時期的朋友，很久沒聽到這種請托，原來是劍道的事。放眼目前的警視廳上下，沒幾個是加賀的對手。

　　另一通是父親的留言。

　　「相親的事我幫你回絕了。嬸嬸好像很擔心，不知道你能不能靠自己找到對象。我對你也沒甚麼信心，但既然你覺得這樣比較好，那就這樣吧。另外，我朋友兒子的那起交通意外，雖然有點棘手，應該有辦法解決。你不用擔心。以上。」

　　還是他一貫硬邦邦的口吻，留下沒甚麼內容的留言。從警界退休後，一個大男人住在老房子裡，這個老頭子是不是因為太孤單，變得有點怪怪的。

　　你能不能靠自己找到對象……

　　要找到還不簡單嗎。他低喃道。

　　2

　　加賀和中野妙子相約用餐後的兩天，紐約傳回相當值得關切的消息，他和太田連忙趕到石神井分局。

　　「聽說終於找到當年指導森井靖子的編舞師，約翰·托馬斯。而且還從托馬斯口中得到很寶貴的證詞。」

　　小林警部補在刑事課辦公室裡公佈這個消息，語氣中吊足大家胃口。從他的表情也看得出回傳的報告有多重要。

　　「其實四年前除了森井靖子和高柳亞希子之外，還有其它兩名高柳芭蕾舞團的人也去了紐約。」

　　「還有兩個人？」

　　加賀和太田異口同聲。

　　「沒錯，但這兩人不是舞者，但也不是別人，就是高柳靜子和梶田康成！」

　　「這兩個人？他們去做甚麼？」加賀問他。

　　「聽說一開始只是去看看靖子和亞希子的狀況。但結果不光是看看，最後還把她們倆直接帶回國。根據當初預定的計劃，靖子她們應該還要多留兩個月。」

　　「發生了甚麼事呢？」太田盤起胳膊沉思。

　　「托馬斯好像說他也不知道原因。」

　　小林說，這件事還沒問過高柳靜子，他們似乎希望等到掌握更多確切的事證後再說。

　　「這麼說來，高柳靜子和梶田只在那裡停留很短時間嘍。」加賀說道。

　　「高柳靜子的確是這樣，她到了之後馬上帶著兩名舞者回國。」

　　小林的眼神意有所指。「但梶田不是，他在紐約多留了幾天後才回日本。重點來了，那幾天之內他經常到托馬斯的舞蹈教室，而且還剛好遇到警察上門。」

　　「警察？」太田高聲驚呼。「警察為甚麼會上門？」

　　「很可惜的是，托馬斯不記得這件事了，印象中只知道是來問兩名日本舞者的事。然後他就找了碰巧在當地的梶田，請他回答警方的問題。」

　　「意思是他不記得是哪些問題嗎？」

　　太田露出萬分遺憾的表情。

　　「是啊，事情也過那麼久了。他好像連警察上門的事都差點沒想起來，至於問題的內容，目前正在調查。」

　　「總算出現一些有用的消息啊。」

　　聽太田語帶嘲諷說著。「他們已經盡力啦。」小林有些忿忿不平地辯解。「我之前也說過，兩年前梶田到美國時比起靖子她們四年前去的情形，當地的芭蕾舞團跟現在的狀況差很多，這次一連串的調查都很麻煩。」

　　「意思是說我們還得感謝紐約那邊啊？」

　　「沒錯。」小林回答。

　　離開石神井分局之後，加賀和太田前往森井靖子位於中村橋的住處，因為臨時有個線索得去調查清楚。根據總部傳來的訊息，說住在靖子樓上的鄰居提供了一些不太尋常的證詞。

　　那名鄰居是任職于計算機軟件公司的上班族，前幾天到富山出差，直到昨天才回來。由於他在靖子屍體被發現的前一天就出發，好像是回到家之後才知道有這起案子。

　　「因為出事的地點就在樓下房間，讓我覺得毛毛的，不過看報紙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才打電話報警。」

　　年輕男子臉色蒼白，揉著惺忪睡眼說道。他說出貨廠商那邊有點問題，所以他跑了一趟富山去解決。「幾乎是不眠不休耶。」他苦笑著說。今天似乎是請了休假在家，這也不難理解為甚麼他到下午還穿著一身睡衣。

　　「到底是甚麼事？」加賀站在玄關前問道。

　　「是這樣的啦，我出發的前一天，就是樓下鬧自殺的兩天之前吧，我因為臨時得搭隔天第一班電車出發，到半夜都還在收拾行李。整理完應該是深夜兩點左右吧。心想終於可以睡了，我拿出棉被、關掉電燈，就在我躺下來時，聽到樓下傳來說話聲。」

　　「哦？」太田問道。「確定是樓下房間沒錯嗎？」

　　「錯不了的。這棟公寓太破舊了，連隔壁房間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最清晰的其實是樓下傳來的聲音。」

　　上班族講話的語氣像是隱藏著甚麼大秘密。但加賀心想，我住的公寓還不是一樣。

　　太田點點頭之後問：「是甚麼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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