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沉睡的森林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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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時候演出?」 「下星期天,在東京廣場表演廳。」 加賀從口袋拿出記事本,把這件事記下來。 「你說之前看過《天鵝湖》對吧。」她問道。 「是的。當時你身穿黑衣。」 「我演的是黑天鵝奧蒂莉(Odile)。」 「對,沒錯!我覺得好精采呀。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呀……我是說真的。」 未緒低下頭,然後當她的眼神再次注視著加賀時,表情已經罩上一層陰影。 「請問,還不能釋放葉瑠子嗎?」 這次換成加賀閃避她的目光。 「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對了——」 他拿出風間利之生前的照片。「這個人就是死者,他姓風間,你聽過嗎?」 她立刻搖搖頭。「沒有。」 「目前多數意見認為,風間利之想竊取的,應該是現金以外的物品。所以我想請教一下,在芭蕾舞團裡最貴重的東西是甚麼呢?也就是可能遭竊的物品。」 未緒轉動眼珠子,望向加賀,但當兩人眼光一接觸,她又將視線移開,似乎正沉思著加賀拋出的疑問。 結果,她還是搖搖頭。 「想不到有甚麼會被偷。這裡明明甚麼都沒有呀。」 「這樣啊。」加賀說道:「我想也是。」 「勉強要說的話,」她接著說,「大概就是舞者吧。對每個芭蕾舞團來說,最重要的資產就是舞者。」 「這樣呀。」加賀點點頭。「說不定真是這樣。舞者就是芭蕾舞團之寶嘛。」 「但舞者是沒辦法偷走的。」 「真可惜。」 說完之後,加賀再次看著她。「你真是這個芭蕾舞團的寶呀。」 未緒聽了露出極淺的微笑。然後閉上眼,輕輕搖了一下頭。 「很難說吧。」 加賀感覺到,在這一瞬間,她的心似乎向著另一個世界。 這時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加賀一轉過頭,看見太田打了個手勢。於是他向未緒行了一禮示意。 她輕輕頷首,低喃道:「再見。」 *** 離開芭蕾舞團之後,加賀和太田向芭蕾舞公演的幕後相關單位打探消息,包括負責舞臺設備和燈光的幾家公司。由於風間利之立志成為畫家,警方特別針對舞臺設計這方面詢問,同樣沒問到值得關切的消息。 「幹嘛這麼麻煩呢?」 反而只招來這類批判的眼光。「這一定是正當防衛嘛,何必調查死者做了甚麼,倒是該趕快釋放齋藤小姐,讓她脫離這些倒黴事。」 另一方面,風間這邊的調查也持續進行,卻沒找到任何和高柳芭蕾舞團的交集。問過和他比較親近的人,大家的說法也都一致,無法想像風間會和芭蕾舞團扯上關係,甚至根本沒聽過他聊起這類話題。 此外,大多數證人談論起他,最後一定都下了這樣的結論。 「絕不相信他會溜進別人家裡偷東西,其中一定有誤會。」 從風間母校的老師們口中還聽到這類評語: 「他是個正義感強烈的人。」他的高中級任老師這麼說。「總之,他最討厭那些不正當的行為,或是不講道理的事,遇到這種狀況,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會上前理論一番。雖然偶爾有些矯枉過正,但平常個性很好,也很風趣。」 大學時的朋友和教授們也都說了類似的話。而周遭的人對風間利之的印象,至今也幾乎沒甚麼改變。 搜查人員頭暈腦脹。愈深入調查愈找不出風間利之潛入高柳芭蕾舞團的理由。 直到案發五天后,加賀才察覺到高柳芭蕾舞團和風間利之幾乎可稱得上是唯一的共同點。 高柳芭蕾舞團經常會送優秀的舞者到國外留學,留學期間便進入紐約的舞團進修,而當地的舞團和風間之前旅居時所住的公寓距離非常近。 也就是說,他在國外時或許接觸過高柳芭蕾舞團的舞者。 「我還發現另一件事。」 加賀看著小林和太田說道。「在風間住處找到的那張芭蕾舞表演票根,日期是一年前的三月。也就是說,當時他剛從紐約回來不久。照理說風間原本對芭蕾舞完全沒興趣,為甚麼會臨時起意呢?我認為原因可能就出在他旅居紐約的那段期間。」 小林等人也贊同他的意見,並以此為基礎,訂出搜查的方向。首先,列出高柳芭蕾舞團的舞者中,可能曾在紐約和風間接觸過的人。調查之下馬上找出兩名符合條件的舞者,一個是紺野健彥,另一個則是梶田康成。 如果不將前年到去年這段期間列入考慮條件的話,那麼又多了幾人,包括高柳亞希子在內。但齋藤葉瑠子和淺岡未緒沒去過紐約,她們留學的地點是倫敦。 警方決定針對紺野和梶田做更周詳的調查。因為如果彼此認識,或許回到東京之後也曾見過面。 這麼一來,當然也得調查一下在紐約時的狀況。在那個全球性的犯罪都市里,不確定當地警方能配合到甚麼程度,但還是請警察廳代為轉達,希望對方能進行調查。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一一嘗試。 加賀和太田加入查案的行列,連續好幾天到處奔波。近來因為工作或求學前往紐約的日本人愈來愈多,據說這些人到了當地,自然想和日本同鄉聚在一起,說不定其中有人認識風間利之。話雖如此,總不能一個一個慢慢清查,所以先列出近期曾去過的美術相關人士,但即使如此,人數也相當可觀。 「那個城市就是這麼有魅力。」 一名自稱版畫家的瘦削青年,面有菜色,眼睛卻炯炯有神。「對立定目標的人來說,那個城市到處都有數不盡的靈感,看到甚麼都想吸收,都想帶回來,事實上卻辦不到。就好像拿著吸塵器想把沙漠清乾淨一樣,難如登天。在那裡,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結論,都能找到努力的目標。另一方面,對於那些漫無目的的人而言,那個城市可以讓人忘掉非得朝向目標邁進的壓迫感,因為每天都能期待不同的刺激,這種人也會有另一種想法,希望可以永遠住在那邊。」 他的說明讓加賀認同地點著頭,接著問道: 「你為甚麼回來日本呢?」 青年聽了立刻板起一張苦瓜臉。 「靈感數也數不盡,卻找不到答案。偶然發現這一點時,忍不住想逃避,所以我就回來了。目前剛好處於這個階段,我想過一陣子就會想通吧,然後再踏上尋找靈感的旅程,重複同樣的循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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