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布魯特斯的心臟 | 上頁 下頁
一五


  「是的,但是室長親自出席很罕見,大部份都是命令年輕員工去參加。」

  「哦。」佐山心想,這是個令人感興趣的證詞,仁科直樹為何偏偏這次想親自出席呢?「你是甚麼時候聽仁科先生說他要出席的呢?」

  「呃……是甚麼時候呢?」萩原打開手中黑色封面的筆記本,翻開行事曆那一頁。「應該是一星期前,他說要到大阪出差過夜,一切交給我了。」

  「除了萩原先生之外,有誰知道仁科先生要出差嗎?」

  「屬下全都知道。除此之外還有誰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原來如此。對了,仁科先生的遺體是在狛江的家附近被人發現的。有沒有發生甚麼事情,令他改變預定過夜的行程呢?」

  萩原立刻搖頭。「關於這件事,我心裡完全沒個底,因為他還特地訂了旅館。」

  「這樣啊。」

  從萩原身上似乎得不到其它有用的信息,佐山說:「請你叫一名屬下進來。」

  「那我就找有空的人過來吧。」

  萩原從沙發上起身。「能請你用這支電話找他過來嗎?」說完,佐山指著放在房間角落的內線電話。這麼做是為了防止萩原對屬下下封口令。

  萩原一副老大不願意的樣子,但還是打電話到自己的部門找屬下過來。要來的似乎是一名叫做笠井的男員工。五分鐘後,笠井現身在會客室中。他比直樹小兩歲,所以應該是三十出頭。然而他給佐山的感覺,卻像是大學剛畢業。雖然不是娃娃臉,但是五官線條略顯細緻,感覺太嫩了一點。

  萩原起身離開會客室,換笠井坐在佐山他們面前。

  「不好意思,工作中打擾你。」佐山說。

  但笠井沒有對此回應,好奇心畢露地問:「室長是不是被強盜襲擊了呢?」

  他果然和外表一樣,感覺口風不牢靠。

  「我們還不清楚。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佐山如此回答,實際上卻覺得不可能是遇上強盜,而且這也是警方的看法。若是單純的搶劫,沒有道理移動屍體。而且死亡推定時間是昨晚的七點前後,對於強盜犯案這個時段嫌早。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室長會遇害,人生真是事事難預料。」笠井發表千篇一律的感想,露出遺憾的表情。

  接著,佐山開始問和剛才問萩原的相同問題。笠井口中出現語意稍微不同于萩原的話:「坦白說,室長確實有些矯揉造作。但是,室長對工作不積極,是有其它原因的。」

  「怎麼說?」佐山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笠井先說別說是自己說的,然後接著說:「副室長有點故意排擠室長。這或許是因為比自己年輕的人是頂頭上司,令他心裡頭感覺不是滋味,但我認為專業人士應該忍耐這種事情。萩原先生好像非常希望大家認為,企劃室是副室長一手掌管。」

  「所以仁科先生和萩原先生的關係並不怎麼好,是嗎?」

  「是啊,他們的關係很冷淡。啊,但是,副室長昨天好像加班加到很晚。」

  或許是感覺警方可能懷疑萩原犯案,笠井連忙補上一句。

  佐山面露苦笑地點頭,然後問道:「最近直樹身邊有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問題的內容雖然和問萩原時稍有改變,但是問笠井的問題內容更加清楚。

  他稍微趨身向前,壓低音量說:「你們沒有聽副室長說嗎?室長妹妹的事。」

  「室長妹妹的事?沒有。甚麼事呢?」

  於是笠井吊人胃口地清清嗓子,先說了一句開場白:「這件事也請務必保密,別說是我說的唷。」

  內容是關於仁科直樹的妹妹星子。大家謠傳有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人選,以及直樹對那個男人說的話。「我覺得那種說法有點太過分,就算是仁科家的接班人,也沒有立場對妹妹的婚事發表意見。」笠井嘟著嘴,彷佛自己是當事人。

  「嗯……原來還有這種事啊。」佐山心想,這真有意思。也就是說,要和星子結婚,必須獲得直樹的同意。然而直樹卻表示反對。

  末永拓也啊——佐山感覺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強烈地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2

  中森弓繪自從隸屬于開發企劃室以來,一直都是在八點十分到公司。開始上班時間是八點四十分,所以在那之前的半小時,她會擦桌子或替花換水。弓繪並不討厭這種雜務,例假日時她也喜歡早起打掃房間,但是今天早上沒有那個必要,當她為了換衣服而進入更衣室時,知道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仁科直樹死了,而且似乎是被人殺害。告訴弓繪這起命案的是同期進公司的朝野朋子。朋子的大餅臉漲紅,上氣不接下氣地炫耀自己挖來的消息。她說仁科直樹在自家公寓的停車場被人發現、董事們為了收拾善後而齊聚一堂——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弓繪低喃道:「為甚麼仁科先生會……」

  這一天開始上班後不久,副室長萩原集合屬下,正式發佈他的死訊。說不定會有報社記者來詢問這件事,請避免不負責任的發言。

  「中森你要特別注意。」萩原看著弓繪的方向說,其它員工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弓繪點頭,就這樣低著頭。

  解散之後,幾名年輕員工聚在一起,開始聊起命案,他們的聲音也傳進了弓繪耳中。

  「室長昨天應該出差去大阪啊,這麼說來,他是半夜回來的時候被犯人襲擊的嗎?」一群人當中,年長的笠井壓低音量說。

  「原本預定要過夜吧?聽說國際學會是到今天。」另一名員工說。

  「所以說不定是有甚麼急事。否則的話,沒有理由回東京。」笠井說完抱起胳臂時,和弓繪對上了視線。他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清清嗓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其它人也注意到弓繪,摸摸鼻子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

  弓繪也坐在自己位於隔壁辦公室的座位上,靠窗處有張仁科直樹的辦公桌。這一年多,她一直在這間辦公室中與他兩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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