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布魯特斯的心臟 | 上頁 下頁
一四


  犯人似乎將甚麼紙揉成一團,丟進煙灰缸中燒掉了,紙化成了黑色灰燼。

  「紙上大概寫了甚麼吧,有沒有辦法辨識出來?」

  「還剩下幾個依稀能辨的字,是英文字母的A和B,好像還有C,剩下的就看不清楚了。我打算委託科學調查研究小組。」

  「A、B、C啊,是仁科自己燒掉的嗎?」

  「我想應該是,犯人燒掉的可能性不高。」

  「如果是犯人,大可將紙拿走之後,到外面慢慢處理掉。」

  「ABC命案啊,總覺得這件事會變得很麻煩。」

  穀口從一旁的撲克牌中拿起一張,將正面攤在茶几上,鬼牌上的小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天上午,警視廳調查一課的佐山偕同狛江署的矢野,一起造訪MM重工。矢野比佐山小九歲,才二十多歲,體格高壯厚實,平日犀利的目光更顯尖銳,幹勁十足地參與第一起命案調查。

  「我不明白,仁科是為了甚麼從大阪回來呢?」矢野在MM重工的會客室等待對方時,壓低音量說。

  這個兩坪多的房間,隔音效果良好,待客沙發組也不是劣質品。除了這個房間之外,還有擺設一整排桌子的會客大廳,但是佐山他們一在櫃檯報上姓名,身穿藍色制服的櫃檯小姐便帶著略顯僵硬的表情,領他們至這間房間。她們似乎也稍微知情。

  「不見得是回來才遭殺害。說不定是遇害之後才被搬運回來的。」佐山比矢野更小聲地回答。

  「犯人在大阪殺害他,然後將他搬運到東京嗎?」矢野瞪大眼睛,「這麼一來工程浩大,為甚麼得那麼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不無這種可能。」

  「我認為仁科是回東京才遇害的。」

  「隨你怎麼想。」話一說完,佐山抱著胳膊閉上眼睛,他有他自己要想的事。

  確定仁科直樹的身分時,佐山立刻和他的老家與公司聯絡,老家並不怎麼遠。聽見他父親敏樹是MM重工的專任董事,佐山想通了,他曾聽說過仁科家族的事。

  出面認屍的敏樹,一眼就斷定是自己的兒子。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面臨這種事情,居然還能以冷靜的語氣說話。只不過他握著手帕的右手,始終在顫抖。

  「有沒有甚麼線索?」敏樹盯著遺體問道。

  一名調查人員回答:「我們警方正要展開調查。」

  敏樹瞪著那名調查人員說:「給我及早緝捕犯人到案,我願意提供任何協助。」

  佐山他們低下頭說:「我們會盡全力。」

  在此同時,公司方面接獲了一項非常有趣的信息,照理說直樹昨天出差到大阪。出差的目的似乎是去聽機器人的國際學會演講。這麼一來,隔壁的家庭主婦說直樹比平常早出門,這項證詞則足以採信。應該去了大阪的直樹,卻變成屍體在東京被人發現——確實就像矢野所說,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是比起這件事,有一件事更令佐山耿耿於懷。為何犯人刻意選擇這個時間點,計劃殺害直樹呢?對犯人而言,有甚麼方便動手的原因嗎?

  聽見敲門聲,佐山說:「請進。」

  出現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男人瘦骨嶙峋、臉色不佳。但像是在打量佐山他們似的瞥了他們一眼,眼神中帶有某種敏銳的觀察力。

  「讓你們久等了。」男人邊說邊遞出名片,上面寫著開發企劃室副室長萩原利夫。他是遇害的直樹的屬下,但是萩原看起來明顯較為年長,令佐山感到奇怪。簡單來說,這就是仁科家握有的權力嗎?

  佐山他們也報上姓名,馬上切入正題,試著詢問仁科直樹是個怎樣的人。萩原下巴向一旁抖動一下,說道:「坦白說,我覺得他是個可憐的人。」

  「可憐,怎麼說?」

  「他是站在那種立場上的人,親戚們八成對他寄予莫大的期望吧,他本人看起來好像無法響應他們的期望。」

  佐山心想,這男人的說話口吻未免太過謙遜。

  「工作上的表現如何呢?」佐山問。

  萩原在回答之前,下巴又抖動了一下。這似乎是他在腦中迅速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他對工作……好像不太感興趣。」

  「甚麼意思?」

  「他大部份都關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很少來我們的辦公室。我們有事找他討論,他也只會說:『按照你們的意思去做。』他會過目報告書,但是幾乎不會指出缺點。」

  「這樣工作上不會出現問題嗎?」

  「嗯,目前我都有充分把關。」他一副「只要有自己在,室長是多餘的」口吻。當佐山詢問工作內容時,他表現得更是明顯。

  「研究開發部的研究人員們,並非只是埋頭研究專業領域,而是有必須開發的對象。依照對象分成大小不同的企劃小組。開發企劃室扮演管理、協調這些企劃小組的角色。若用管弦樂團的指揮比喻,或許會比較容易瞭解。各企劃小組的負責人,會一一向我報告開發過程,如果我發現甚麼,就會給予指示,我自負管理得相當良好。」結尾的方式充滿自信。

  「這麼說來,仁科先生不可能是被捲入工作上的問題囉?」

  「不可能,我想沒有這個可能。」萩原如此回答,下巴又動了一下。

  「那除了工作之外,他最近有甚麼奇怪的地方嗎?」

  「除了工作之外嗎?」萩原的眼神隱約在遊移,但是佐山默不作聲地盯著他。「不……我想,沒有。」

  「請你老實說,真的沒有嗎?」矢野突然大聲說話。佐山拍拍他的膝蓋安撫他,就算在這種地方嚇唬對方也無濟於事。

  佐山用原子筆筆尖敲了幾下記事本,再看萩原的臉。「對了,你對於他這次出差瞭解多少?」

  「我聽說是去聽學會演講。」

  「像這種出差經常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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