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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那條狗,離他們約二十碼,發出低沉的咕咕聲。

  他們靜靜地趴著不動,等了幾分鐘,那條狗對其他的什麼聲音或刺激做出了反應,轉身沿著鐵絲網狗道向湖邊奔去。

  基思又等了一分鐘,然後慢慢起身跪著。他舉起雙筒望遠鏡,對準房子。

  巴克斯特脫掉防彈背心,但手槍仍別在腰問。他開了一隻落地燈,柔和的燈光照亮裝有大教堂式天花板的寬敞的起居室。

  A字形房間的斜牆上陳列著一溜獵獲的動物頭:麋、鹿、山貓、野豬;兩面牆上有一對黑熊相互對視;壁爐架上方,一頭稀種大灰狼俯視著整個房問。

  安妮坐在壁爐旁的搖椅上,凝視著爐中的火焰,當他走近時,她瞥了他一眼。

  巴克斯特說:「你在等人嗎,親愛的?」

  她搖搖頭。

  「我想你在等人。」他在對面的安樂椅上坐下來。

  她赤身裸體,但裹著一條毯子禦寒。儘管坐在爐火旁,她的雙腳仍覺寒冷。足踝上戴著牢房裡的腳鐐,連著一根二十四英寸的鐵鍊,可以讓她正常行走,卻不能跑步,鐵鍊的一頭鎖在釘進櫟木地板很深的一隻環首大螺栓上。

  屋裡唯一的電話是廚房內的掛壁電話,但克利夫把話筒連同所有的鋒利刀具都鎖在廚房壁櫥裡了。當他晚上送她上床時,他把她的手腕銬在鐵制的床頭架上,並解開腳鐐。「這樣,你可以為我張開雙腿,親愛的。」

  克利夫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你以為他會來救你,可我剛才接到的電話是佈雷克打的,他說你的情郎綁架了沃德並對他進行拷問,但沃德告訴他我們去佛羅里達了。這就是那蠢驢去的地方,如果他跑那麼遠的話。」他又補充道,「如果他對你有一點點在乎的話。」

  安妮不做聲。

  巴克斯特又說:「我想他不在乎;即使在乎,他也沒有這個膽量。」他大笑。「我是說,他真的沒有膽量。不過,在某種意義上,我倒希望他真的來這裡呢。你從來沒看到過人掉在捕熊陷阱裡的樣子吧?這並不好看,我跟你說。十有八九他們打不開腳上的鐵夾,會餓死渴死。有時他們真想把腳砍掉爬出來。如果你的情郎掉在房屋周圍的陷阱裡,我們倆可以看著他在一星期左右的時間裡慢慢死去。他們通常把嗓子都喊啞了,又哭又求,最後他們要你開槍打死他們。」

  安妮繼續凝視著爐火。

  克利夫說:「我自己沒親眼見過,可我知道有人見過。我想我可以欣賞一番。」他似乎從她那裡得不到反應,於是他說,「我不知道他能對你有什麼用處,上次我碰到他時,他的睾丸在我手中拿著。你看見過男人的睾丸離開陰囊是什麼樣嗎?見鬼,我該留著給你看。」他盯著她,她也回望他一眼。他看得出她對此並不確信,而每次他講述這個故事,她相信的程度似乎都要減小一點,所以他決定幾天內不再重複它。

  克利夫繼續說道:「我希望,如果他來了,我不必立即痛快地殺掉他,如果他不掉在陷阱裡,或許獵狗會咬住他,或許我能打傷他的胳膊。嗨,我要把他帶進屋來,你可以照料他。把他捆住了,我可以活剝他的皮,削他的皮……」

  「住嘴!」

  他站起來。「你說什麼?」

  「住口!別說了!」

  「是嗎?站起來。」

  「不。」

  「站起來,婊子。識相些,不然叫你更吃苦頭。」

  安妮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

  「把毯子扔了。」

  她讓毯子掉到地板上,巴克斯特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鏈,跪下,打開掛鎖,鬆開她的腳鐐鏈子。他站起來說:「走過去,彎腰趴在沙發扶手上。」

  她搖搖頭。

  他拔出左輪手槍,對準她的臉。「照我說的去做。」

  「不。開槍吧。」

  他把槍向下對著她的腹部,說道:「如果我開槍打你的肚子,你要拖一整天才慢慢死去。」

  安妮站在原地不動,只求一死,此時拖多長時間也無關緊要。後來她想到她的孩子,又想到基思可能記住她說過有關灰湖的話,想到可能基思與泰莉通話;她祈禱泰莉能明白關於亞特蘭大的暗示。

  安妮知道他們不可能永遠待在這所房子裡。當有人闖進來時,將會發生流血衝突,結果很可能是克利夫殺了她,然後再自殺。

  所以她猶豫不決,到底是讓他現在殺了她呢,還是她再活一段時間並希望能做些什麼來結束這場噩夢。可她不知道像這樣她能活多久,在他弄垮她之前還有多長時間。到這裡已有三天了,她已經與現實世界失去聯繫,只能屈服於他的變態意願以免遭皮肉之苦。她意識到,在此情勢下,她不是他的對手。他具有一切權力,甚至她的微妙反抗也會遭到他的性虐待,儘管如此,她也不願成為他的志願犧牲品。她對他說:「見鬼去吧。」

  巴克斯特放下手槍,走到壁爐前,將撥火棍塞進熊熊的火焰中。

  安妮看著,不,他不會殺她。還不到時候。但他會做他打算做的事。撥火棍的頭燒得紅通通的,他從火中取出,舉起來,在棍頭上吐了一口唾液,唾液發出一陣噝噝聲。他把撥火棍舉到離她右乳房幾英寸的地方,說道:「我不想這樣做,可你不給我任何選擇。」

  她回答說:「我也不想這樣做,是你不給我任何選擇。」

  他望著她,然後說道:「我們得按我的意志行事,反正得聽一個人的。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已盡力做了反抗,她轉身走向長沙發,鐵鍊在地毯上拖著,腳鐐擦痛她的足踝。

  他說:「彎下身去。」

  她彎身伏在長沙發的裝套的扶手上,雙手向前伸出放在坐墊上,她聽到克利夫放下撥火棍,然後解下槍帶,放在了什麼地方。他走到她身後,解開他的皮帶,把它抽出褲帶圈。「好,你嘴硬就該罰,這些年來你伶牙俐齒地對付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你才行。」

  她不想回答,但她知道如果她不說些什麼,他會嘮叨個沒完,而她不願在那種受辱的姿勢下等待著。她說道:「要打就打,別囉嗦。」

  「我要你想想你將受什麼罰和為什麼要受罰。」

  「該死的……」

  他揮起皮帶,狠狠抽她的屁股。

  基思將望遠鏡對準A字形房子斜側突出的一扇亮著的老虎窗。他瞥見了什麼東西,接著看到了她。她站著,他能看到她的上半身。她光著胸脯,幾秒鐘站著不動。他可以看到她的臉,但用四倍望遠鏡看二十五碼左右的這個距離,看不清她的五官。他覺得她神色驚恐,可也許是他的想像。

  忽然,她不見了,她原來的地方站著克利夫·巴克斯特。他儘量對準焦點,然後看見巴克斯特做出某種怪動作。過了幾秒鐘,他才意識到巴克斯特在揮動著什麼,一根鞭子或皮帶,或者一根杖條,他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放下雙筒望遠鏡,感到一陣揪心的難受。

  比利低聲問:「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

  「看到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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